叶初在剪秋的搀扶下,刚刚走到乾清宫殿外,远远地就瞧见一群身着华服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待走近一些,叶初仔细看去,发现是刚下朝的康熙,以及诸位已经开始参与朝政的皇子们,还有她那名义上的阿玛费扬古。
叶初待他们走近一些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恭敬俯身行礼,说道:“参见皇上,太子爷和各位爷。”
康熙走在最前面,他的目光淡淡地从叶初身上扫过,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宜修,你没去永和宫?”同时抬手示意她起身跟上。
叶初闻言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妾身今日一早接到旨意入宫。原本妾身是打算先去拜见德妃娘娘的,但到了永和宫后,竹息姑姑便告知妾身娘娘尚未起身。这天语法的寒冷了,于是妾身就在门外向娘娘请过安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还望皇上恕罪。”
只见康熙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嗯,倒是个机灵的。”
随后,他不再多言,径直迈步走进了乾清宫。而跟在他身后的诸位皇子们也纷纷鱼贯而入。
站在一旁的费扬古从头到尾都未曾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叶初一眼。
随后,他便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进了乾清宫。
不过他低垂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在他的记忆中,宜修可不是这般模样!
待到众人都进入殿内之后,一直侍奉在旁的梁九功先是指挥着奉茶的宫女们将茶水和点心摆放妥当,然后又挥挥手示意她们赶紧退出大殿。
等一切安排就绪,梁九功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并顺手将房门合上。
接着,他亲自率领着一众小太监守在门外,以防有人前来打扰。
等到屋内不相干的侍从和宫女们纷纷离去后,康熙这才一脸严肃的看向下方站着的叶初,“宜修,朕问你,你可知罪?”
叶初一副不明所以的回道:“回皇上,臣妾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请皇上明示。”
康熙见状,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说道:“哼!你身为皇子的侧福晋,理应谨言慎行、恪守本分,然而如今竟将府中之事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此事你可承认?”
叶初面色如常的回道:“启禀皇上,妾身自从嫁入贝勒府以来,一直尽心尽力操持家务。因眼下贝勒府尚无嫡福晋,府中一应中馈皆由妾身代为管理。
妾身知其中责任重大,故而对下人们严加管束,绝不容许任何人明知故犯地将府内之事外传。就连在府中私下闲聊也是绝不允许的。
所以,此事断不可能是从咱们贝勒府中流传出去的。再者说了,贝勒爷同臣字争抢妻子一事本就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做得出来这般荒唐行径,又怎能不让旁人品头论足一番呢?
所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他们二人呢!既然连自身行为都约束不好,还妄图去管住别人的嘴,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况且,贝勒爷当初可是在妾身刚检查出有孕时曾亲口许诺过,待妾身顺利生下孩子,便会奏请圣上册封妾身为嫡福晋。”
叶初直到将心中想说的说完后,这才解除了施加在胤禛身上的禁言术。
她最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人打断自己。
叶初胤禛在禁言术被解除的瞬间,就感觉喉咙处的束缚消失,他可以出声说话了。
然而,在听完叶初刚才那一番言辞后,他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就像是变色龙一般。
不仅如此,他的内心深处还涌起了些许难以抑制的恐慌。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遭遇这种想说话却说不出口的诡异状况了。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无论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常之处!
正因为这种毫无征兆、无法捉摸的情况,才使得他的恐惧愈发深沉。
不过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向康熙解释此事。
因此他从众阿哥中间走出来,并在康熙面前跪下解释道:“皇阿玛,儿臣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未能深思熟虑便仓促行事。况且此事也并非如她所说那般不堪。”
康熙一脸阴沉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胤禛,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冷冷地开口道:“不管如何,此事已损皇家颜面。宜修,即便如你所言,你也不该如此张狂。”
叶初的脸上依旧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她直视着上方的康熙,缓声道:“皇上明鉴,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妾身昨日之举或许有些欠妥,但妾身心中亦是万般无奈啊!
倘若妾身一味地隐忍下去,恐怕只会让人误以为妾身胆小怯懦、软弱可欺。如此一来,日后怕是任何人都敢肆意欺凌于妾身,甚至随意践踏妾身的尊严。”
说到此处,叶初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愤恨,但又能让康熙看到。
接着,她继续说道:“更何况我那好姐姐柔则,竟身着唯有宫妃方可穿戴的妃位礼服,堂而皇之地在花园这般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地,大跳霓裳羽衣舞,以此来勾引贝勒爷时,可没想过她是来探望我这个身怀六甲的庶妹的。
如今,那柔则可还没名没分的在四贝勒府上住着呢。昨日我去找她时,她还在同她的奶嬷嬷计划着怎么将贝勒爷勾到她那儿去。”
康熙听完叶初这番言辞,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显然他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稍作沉吟之后,康熙抬头,目光冷冽的射向跪在下方的胤禛,沉声问道:“老四,可有此事?”
胤禛额头直冒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儿臣……儿臣是真心喜欢柔则的。”
说完,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康熙那愤怒得快要喷火的双眼。
康熙听闻此言,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和笔墨都跳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胤禛怒斥道:“荒唐!既然做不到,你为何要给人承诺?你的书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此时,站在下方的其他皇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窃喜,庆幸自己没有像胤禛这般犯糊涂。
而费扬古呢,则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身子紧紧地贴着墙,恨不得此刻变成一个隐形人,好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毕竟,这事儿他也没想到宜修会闹到人尽皆知,主要还是宜修和柔则皆是他的女儿,只不过两人一个庶出,一个嫡出。
而柔则母女俩所做之事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担惊受怕。
叶初见状,又缓缓开口:“皇上,我那嫡姐可比我年长好几岁,现如今都已经二十有二了!如果贝勒爷真的铁了心要迎娶柔则入府,那么首先必须解决掉柔则身上现有的婚约!
当初对方和乌拉那拉氏定下亲事的时候,可是明确表明希望能够尽早成亲的。只是我的嫡母心疼女儿,不愿意让柔则跟着去边疆受苦,所以才借口说想要再多留我那嫡姐几年。
结果呢?这一留就直接把人留在咱们贝勒府里了!而且,人家那家子的男丁们至今都还坚守在前线,戍守着边疆!这才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原本说好的福晋转眼间就要变成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