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向醒来,正要去找艾峦,发现床边有一个大包裹,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打开一看,都是药。
每一包药上都贴着详细的说明,即便不是药师,也一目了然。
最多的就是治愈类的药。
是他大哥留给他的。
豪向感到不妙,他憋着颤抖的嘴,冲出屋子,如他担心的一样,他翻遍文兰府真的没有找到大哥。
“我大哥真的不要我了……”
豪向失魂落魄。
文兰走来,轻声安抚,“你大哥走了。”
“她走了,没带我……”
豪向知道自己闯过很多祸,连累大哥很多次,好几次都害大哥差点丢了命。
他带小弟们围剿过她,骗她走有陷阱的路,害她跌进有食人藤蔓的拟渊,害她摔进养着千年的九品战斗怪,连累她被前棠兄弟抓……
但大哥总是斥责几句,最后还是原谅了他。
豪向没有抱怨,大哥不要他,也是他该的,他太蠢了,等级又低,好几次答应过大哥要听话的,但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豪向不怨大哥,只是,有些难过。
他天天跟在艾峦身后,以为今后都会这样,忽然这天到来,豪向才意识过来,大哥本就不是狼兽族的人,她来,自然也会走。
豪向的心,空荡荡的,就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
“有个东西……”
文兰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豪向,但艾峦临走时交托的,豪向醒来,就递给他。
“给我!”
豪向急。
一定是大哥留给他的!
果然,豪向从文兰手里夺过兽皮,是大哥给他留信了,可是打开一看,赫然三个大字:大笨狗!
“我就说还是别看的好……”
文兰尴尬。
豪向左看看,右看看,翻来翻去,没别的,真就这三个字。
“我大哥去了哪里!”
豪向追问。
“不知道,她没说,她只是说,你应该回呈磊了。”
“我大哥叫我回呈磊……”
豪向呢喃,捏着兽皮,落魄地转身。
文兰撒谎了,第一次,她撒了谎。
昨日下午,母亲带着弟弟离开了,弟弟看上去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但是母亲心疼,还是命人载着弟弟。
在母亲离开的同时,艾峦带着另一个弟弟也出去了一下,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不过回来的只有艾峦。
后半夜,宫契的人来了,来接他们的大小姐。
诡娘邀请艾峦一同前去,艾峦竟然一口答应,她还说要带上什勒,虽然什勒那会子根本瞧不见。
她之前可是很嫌弃的,表示路过都不会进去。
诡娘自然高兴,即可就启程了。
姊妹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辖区,霍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司堂祈大概率也不会再来找她了,她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不爱出门,内向,安静的人。
就像一场闹剧,不知道谁在闹,但闹了很久,很热闹,忽然,所有人都解散了。
迁弄客栈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
看到楼下失魂落魄的豪向,落杉倒是有些吃惊,艾峦竟然没有带上他,看着他走的方向,还是呈磊的方向。
“你不是真的要他去打司堂祈,你是想他们去宫契。”
女人后知后觉。
当然,她说的他可不是楼下这只大笨狗。
落杉笑,但没出声。
是啊,落杉太了解艾峦了。
她不可能让她身边的人这么去冒险,但他这个又坏又狡诈的人设是立住了,她没办法对付他,就只能逃跑。
带着什勒,跟着诡娘,逃去宫契。
“她这么护着他,你不吃醋吗?”
女人打趣道。
气啊,怎么不气呢,但她气他,可不止这一次。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半空中旋转,就像飞舞的蝶。
去往宫契的路上,艾峦很开心,一边走,一边采摘沿途的草药,她觉得自己得逞了,带着什勒逃之夭夭,一定气坏了那个大坏蛋。
“别摘了,这些花花草草的不顶用,还得是怪!千奇百怪的怪!厉害的怪!用怪制的药才是最好的药~!”
不仅是诡娘,整个宫契都喜欢用怪、虫,乃至兽和兽人,制药。
“你管我,我就摘。”
艾峦不予理会。
瞧不起花花草草,但这种草药炼制的药,可没少破解诡娘的招。
来接诡娘的是宫契的一支护卫队,领头的叫括屉,浓眉大眼,脸庞周围都是胡子,绕了整整一圈,就像一只仰着肚皮的刺猬。
括屉一路都盯着艾峦。
这也正常,艾峦是个外人,宫契的领地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他们的大小姐发话了,又不得不从。
一路提防艾峦,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不带那只大狼狗?他那么黏你,我还以为你也会把他带上。”
诡娘好奇。
反正都带一个了,再带一个也无所谓。
“他在我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他应该回呈磊,他姐姐带他会更好一些。”
跟着艾峦,不上不下。
什勒去跟司堂祈战斗,有伐甾长子的印记力量,加上伐甾家族的能源加持,确实如落杉所言,至少有一半概率,什勒是可以在战斗过程中进阶的,但豪向不是,豪向不仅没有力量的加持,也不是战斗型兽人。
在哥哥姐姐的庇佑下,又养成了单纯直爽的性子。
艾峦也没法给豪向灌输她那些歪歪心眼,他听不懂也没法接受,艾峦更不想玷污了豪向的单纯。
所有人都应该成长,尤其是兽世大陆,这个不讲道理,只讲力量的世界,每个人都应该往前走。
弱者是要被吞噬的。
如果无法变得更强,那就强大家族的力量,以求庇护。
所以无论如何,豪向回呈磊,在艾峦看来,都是最合适的。
悬崖之巅,坐着一个少年,他戴着斗篷,任由身上的瘴气肆意,他平静地眺望远方。
这五彩斑斓的景色他不该陌生的,他之前就在这里待过,且日日夜夜都如此,抬眸就能看见。
可只有这一次,他才真正地凝望了眼前的景色。
宇凌大陆,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孕育的生灵也是那般超凡,她温和又倔强,柔弱又刚强,她是心软的神,又是杀伐果断的战士。
是他近在咫尺的陪伴,也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幻。
原来艾峦把什勒藏进了空间。
诡娘答应了的,其实可以不用躲,但他刚汲取伐甾源口的能源,兽体比较敏感,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他的兽体太特殊了,没法立即融合。
宫契对艾峦和什勒来说都是无知的,即便诡娘庇护,可她终究是个孩子,她代表不了整个宫契。
艾峦不放心也正常,她向来谨慎。
一阵风吹过,吹掉了斗篷,从艾峦替他戴上开始,他就没有碰过,一直戴着,风吹得少年的金色短发更加蓬松。
“讷?”
小木头仰起头,望着身侧的少年,很是吃惊,它是第一次见,以为少年的头顶也长了植物。
像一颗金色的蒲公英
什勒闻声低头,看向身侧的讷讷,露出久违的笑容。
风也吹得讷讷头顶的小草左右摇摆。
它看上去也很可爱,跟它的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