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眼眸渐渐湿润,盈盈泪珠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仿佛断线的珍珠般晶莹剔透。
泪珠顺着她瓷白清透的肌肤,缓缓留下道道泪痕,如同秋雨砸过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每一点荧波都似带着无尽的伤痛与委屈,让江以墨看着犹如刀绞。
他的心微微窒息了下,隔着稀薄空气,注视着她落泪的模样,强烈的保护欲以及冗杂深沉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
他唇色冷却,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素色的锦帕,伸手小心翼翼的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江以墨的动作轻柔细腻,如似在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一般,眼底尽是爱不释手的暖意。
他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冷不丁解释道,“上次用暗雪给的手帕,是因为我包袱中没带其他的,不过自从上次被你拒绝之后,我的所有生活必需品,都买了全新的,我与暗雪从来都是主仆之谊。”
察觉他温凉的手指,一寸寸触碰上自己的脸颊,沈念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过去, 他给的所有冷漠与伤害。
她一脸决然的抬手推开他锦帕,用手指楷去眼泪后,姣容略显淡漠道,“世子还和我说那个作甚?像暗雪那般称你心意的贴身丫鬟,这世上恐怕再难寻,而且你与她发生过什么,我早就不在意了。”
见她说罢,起身就要决绝的离自己而去,江以墨便瞬间握住她手腕道,“我并非那意,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除了你,我再未如此热切的想与一人携手终老,我发自内心的心悦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心里对你是不同的。”
“以前种种,我已无法追回,但现在以及未来,直到老去,我的心意永不会变。”
沈念容被她紧紧握住手腕,被迫贴近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他身间的松木香气伴随着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再次袭进沈念容鼻翼。
她微微咬唇,眸中带些怒意睨他,“江以墨,你还说这个做什么?曾经我需要的时候,你连一句暖心的话都舍不得对我说,现在我不需要了,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心动。”
“是吗?”
江以墨看着她,眼底沁着浓浓的哀伤,“你的心当真没有一丝我的位置了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你会不会原谅我?”
沈念容胸腔微微起伏着,注视他的眸光有几分难以置信,她紧紧咬唇,终是忍无可忍道,“江以墨,你发什么疯?!”
江以墨薄唇漾起几分苦涩笑意道,“对……我是在发疯,沈姑娘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抱歉,又惹你生气了。”
沈念容,“……”
见他说完后,就低头静默在一旁,俊美温润的面容,惨白的无一丝血丝,薄唇紧抿着,眼底流露出冰冷的忧伤,整个人宛如被冰雪所覆盖,从内有外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哀色。
见一贯倨傲清高,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又成了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沈念容在联想到他说死的言辞,她的心又微不可察的乱了下。
她看着他,“江以墨,你知道我那日为何要在暴雨中苦苦等你吗?”
江以墨失落抬眸,发觉眼前的人,竟然还没有负气离开,他眼底的冰冷有一丝回融,他看着她,绝美的薄唇微微翕张,磁性嗓音如山间清泉般汩汩动听。
“是因为岳父大人要病故了,你求我见他最后一面……”
他说着心头有千万种苦涩压下,每一种都让他讲不出话,心底的哽咽难以言喻,他的心已被过往苦涩以及对现在的无力填满,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这些苦涩如同一座沉重大山,压得他几近喘不过气。
他把心内所有无力都想用言语,对沈念容一一诉清,却发现语言在此刻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可惜一生太长,他此刻就算掏出自己心肺,也证明不了他对她的爱意至死不渝。
所有一切都等时间见证吧。
“并非是那样。”
沈念容看着他,清丽的蛾眉微微蹙起,明净清澈的眼眸泛着凌凌星点,小巧如樱桃一般的粉唇淡淡启张。
“是因为我爹自知命不久矣,他想将我娘的信物交给你,我当时也并不理解,他非要交给你的含义,但现在我想我明白了,我爹当是明白我娘还活着,且还是宫内中人,他猜测你作为侯府世子,定可以帮的上忙,谁曾想你会那般绝情。”
江以墨未料想还有这一茬子事情,他静静聆听完,就低语出一句话,“是我辜负了你爹之意,但你放心,为岳父大人平反之事,还有你寻回娘亲之事,我定会帮你安排妥当。”
沈念容看着他,张口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县衙大门传来。
沈念容抬眸,远远就见玄二带着两个人进大门来了,直奔会堂,想是朱大娘和她儿子被他带来了。
她站起身,刚要朝他们迎出去,江以墨走近她,先一步将锦帕强硬的塞进她手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眼泪擦擦吧,这样哭花脸出去,会不会……”
他话还未说完,沈念容就将他手帕塞回了他怀里,淡淡道,“多谢大人好意,但不必了。”
说罢,她转身快步远走,走进了一间公廨。
玄二方才还看见沈姑娘和世子在一处呢,可这自己进来的功夫就发觉她不见了。
他不解的询问江以墨,“世子,朱大娘来了,沈姑娘呢?”
江以墨自知自己又惹的沈念容不悦了,他看着玄二道,“她就在衙门,你先招呼好朱大娘,我去唤她来。”
说着,他抬步款款走近沈念容所在的公廨,敲响了门。
这次,沈念容很快出来,见江以墨一脸踌躇的等在门口,她看着他道,“大人,你让玄二把朱大娘带过来吧,我药草都在此处。”
江以墨看着她温婉秀丽的面容缓缓点头,临转身前,又若有所思道,“等给朱大娘看完病后,我打算后日启程回京都,你能否随我一道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