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两匹战马歪着头看着从天而降的江槐,从它们红眼睛里能看出它们的不解与困惑,在过去的无数次收割中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任何生灵能在它们的铁蹄下逃生。
江槐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漂浮的双腿有些颤抖,余光瞟到一个红色物体阻隔在前方迫使让灵骑停了下来。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不悦的味道,此刻江槐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屠宰场一样,血腥味浓厚得快要凝结成血水一般。
江槐试探着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嘴像是对着一根生锈的铁棍进行了深度交流,满嘴都是铁锈的味道。
上一秒还驾驶战车冲锋的武士此刻宛如一座雄伟的雕像,巍然矗立,无论江槐怎么试探,战车上的武士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战马们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用力跺着地板。
奈何绷紧的缰绳限制了它们,无论它们怎么嘶鸣,车轮都纹丝不动。
在确定灵骑战车暂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后,江槐转头观察着给他怪异感觉的红色物体。
江槐看起那横亘在眼前的物体时,腹中一阵翻涌,面前是一面粉红色血肉组成的肉墙,鲜血淋漓。
“这是……龙?”
一条被剥了鳞片的龙被塞进了这个诡异的楼道里,如果不是肉团中央那标志性的龙首,没有任何作为龙的其他特征。
鲜血淋漓的肉团依然可以看到规律跳动,它还活着。
江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墙壁干呕起来,但是只能呕出些许酸水。
“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底线?!”江槐本能地退后几步,好不容易将呼吸喘匀,作为中华文化中瑞兽,一般来说都是强大代名词,为什么会被剥了鳞片胡乱塞在这狭小的楼道里?
捂着口鼻,江槐试探着靠近那条肉龙,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角有点奇怪!”江槐发现龙首上的异样。
“这根本不是龙,这是一条插着鹿角的巨蟒。”罗睺身影出现在江槐背后,他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走近些,有点意思。”
经罗睺的提示江槐发现,龙首上的角确实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是被人暴力插入,不仅是龙角,那些胡须都是后天人为填上去的。
“所以这大蟒被打扮成龙塞在这楼道里是有什么说法么?”
罗睺的脸忽然凑近,那双恶毒的竖瞳死死盯着江槐:“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向导?”
“其实你是也不知道,对吧?”江槐无视了罗睺的威胁,靠近那条巨蟒,看看有什么办法能通过。
“小子,数万年来本王什么没有见过!”罗睺不屑一顾地说,“这不过是一座龙门而已。”
“龙门?鲤鱼跃龙门那个龙门?”江槐想起那个赞颂拼搏改变命运的寓言故事,这个故事父亲曾经同自己讲过,故事的细节早已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故事的最后父亲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总结这个故事的道理,只是微微了一口叹气:“你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么?”
直到此刻自己也读不懂父亲那一声哀叹声里所蕴含的悲戚是关于什么,恍惚之中自己又看到眉眼低垂的父亲轻声呢喃:“……你能做到么?江槐……”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故事,不过真相往往比故事恐怖得多。故事里鲤鱼跃过龙门便会脱胎换骨变化成龙,但是单单凭借努力便能改变命运?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万事皆有代价!所谓龙门就便是被换命的祭品,越过龙门者便获得了祭品命格,跃龙门的本质不过是一种换命仪式罢了,这大蟒额头已经微微隆起,估计已有化蛟之势。”
江槐闻言探过头去,那大蟒额头处确实有两个隆起的鼓包。
“不过,大费周章的弄一个赝品在这里,应该并不是用来更改命格,这深处可能藏着更古怪的东西。”罗睺话音刚落侧过脸看向身后。
一记寒光迸射过来,江槐脖颈的汗毛瞬间感竖起,条件反射下他迅速反背长刀,挡下这角度刁钻的一击。
“当!”金属撞击所产生剧烈共振差点让武器脱手,他顺势向前翻滚卸掉冲击的力量,果然是战车上我披甲骑士偷袭了自己,江槐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身披黑甲的武士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武器,似乎在疑惑自己明明瞄准少年的后颈,却受到不知名的影响刀锋偏了几寸被他格挡了这必杀的一击。
“刚刚是你在操控我?”江槐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自己的身体在被偷袭时竟然自己行动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江槐想起白秋怀对自己进行试炼时,身体也出现过这种反应。
“不是本王。”罗睺同样疑惑,现在的他还不能控制江槐的身体,意识海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禁锢着自己。
武士像一面巨盾居高临下俯视着江槐,由于对方太过于高大,遮蔽了大部分光线,在江槐的角度看去像一座暗影汇聚的山。
“你吃激素长大的?”江槐咽了咽口水,之前武士在战车还没觉得对方体型有这么离谱,没有巨型战车的对比,披甲武士此刻如同魂类游戏里的巨型boSS。
“我借给你的哪点微薄的力量对抗不了他,哪怕徒手他也能轻松将你撕成碎片!来做交易吧!”罗睺又开始蛊惑江槐。
江槐并不理会罗睺充满诱惑的低语,他不是那种遇到困难便寻找就需求帮助的弱者,要变强只能靠自己,和恶魔做交易是最不明智的。
他摆出架势,将目光锁定在武士握持武器的右手上,按照常理来说如此高大的披甲武士不会太灵活,那么自己应该有与之周旋的能力。
关于战斗经验,江槐全部来自游戏,还记得读书时和同学一起翻墙去网吧,他在魂类游戏的天赋称之为天才都不为过,无论是不死恶魔还是飞龙,或是巨人王都化为剑下之魂。
可惜现实不是游戏,没有复活的篝火,稍有不慎自己便会化为火涂道的冤魂,此刻体内的好战基因似乎被激活了,意识海最深处的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江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首次击杀掉最终boSS后,那种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的快感。
披甲武士确实如江槐所料,出招速度并不快,且都是势大力沉的劈砍,横扫。
只要自己足够冷静在对方攻击的空隙闪转腾挪总能找到对方的破绽。
武士战斗的佩刀在这狭窄的走廊里无法施展,长刀没有伤到江槐丝毫,反而在墙壁上地板上留下大量刀痕。
江槐在几次闪躲后抓住武士的攻击的空当,直刀利落地斜上刺向武士腹部。
刀身全部没入武士的身体,直接贯穿对方的后背,刀身刺入武士身体没有任何凝滞感,那种感觉像是自己将一张薄纸刺穿。
“盔甲里是空的!”
江槐还在惊骇中时,武士尖锐的锋刃已在眼前,他的鼻尖甚至能感受到锋刃特有的寒意,用不了一秒,自己的头颅就会被武士整齐地砍成两半。
“不要凭借本能行事!”苍术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耳边。
“我又犯错了么?”江槐问自己,眼前出现白芷歪头微笑的样子,他想要动手帮白芷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锋刃折射的寒光斩断了眼前的幻想,突然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武士身后高高升起一轮血色的月亮。
武士的攻击再次落空,武器以一种极度扭曲的轨迹砍在地板上。
在江槐的视角看来眼前近在咫尺的锋刃诡异地弯曲堪堪划过自己头皮,他甚至能听到刀刃划过耳边发出低沉地呼啸。
江槐趁着武士落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死里逃生,一个测滚重新和武士拉开距离。
对方已经连续两次斩空,江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难道我的被动是,百分百躲过致命伤?”
“原来是你在作怪!有意思!”
罗睺在江槐的意识海中翻腾海浪中,瞥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