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迷失在此,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江槐没有放下防备,他用余光警惕着男人手里的长刀,始终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这里是火涂道,”男人回答道,“涂火道每一个小时就会轮回一次,下次轮回开启之时,或许你们能涂火道的尽头遇见。”
“下次轮回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男人漆黑的胸口露出锁链引起了江槐的注意。
“这些锁链是?”
“噬魂链,每经过一次轮回,它就生长一次,直到变成毫理智的行尸为止。”男人单手撩起自己的斗篷,空荡毫无血肉的肋骨间长满锁链,“我也快变成行尸了!”
这时墙壁突然震动起来,头顶黄色灯光忽明忽暗,原本笔直的走廊开始扭曲,原本紧闭的房门和墙壁发出吱呀的碰撞声。
“轮回开始了!”男人带起兜帽,反手握刀,微微向前附身将自身重心下降。
这是进入战斗状态前的防御姿势,江槐能听到男人身体每一处关节因为紧绷而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来了!”男人此刻像一张劲弩,绷紧身上所有的神经蓄势待发。
江槐被男人严阵以待的气势感染,手中唤出罗睺的武器,前方的走廊不断扭曲着,走廊尽头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那里出现一个黑色暗影。
水泥浇筑而成的走廊毫无征兆地燃起熊熊火焰,火焰迅速覆盖了整个走廊,墙壁在火焰炙烤中破裂开来,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黑色裂缝里似乎有东西在跳动,江槐不由地凑近想要看清楚。
数十只焦黑的手臂从黑暗的裂缝中突然伸出来,迅速扯住江槐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进燃烧的墙壁之中。
右手被那些鬼手钳制住,巨大的力量把他拉了一个趔趄,江槐心中骇然,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左手接住掉落的长刀,反手握刀利落地砍掉这些诡异的手臂,不过缝隙之中下一秒伸出更多的怪异的鬼手,将要抓住江槐。
鬼手刁钻地探向江槐攻击不到的背后,试图将他拉入缝隙之中。
黑刀带着锁链碰撞的声音斩断了江槐身上的鬼手,男人单手抓起江槐的衣领扯向自己的身后,“被灰烬拉进去,就变成他们中一员!”
江槐感受到男人干瘪的身体里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体型的力量。
“小心!”男人反手接住被他扯回的黑刀提醒道。
楼道里那些原本紧闭的房门里突然开启,无数火焰从房间喷涌而出。
男人矗立在江槐身前,用躯体挡住了袭来的火焰。
伴随着刺耳的哀嚎和哭泣声,火焰冲击结束后,楼道中挤满了从房间里爬出来浑身燃烧的人,他们身上火焰燃烧带来的痛苦,抓住江槐来分担身上的痛苦。
“他们是?”江槐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诡物在中间。
“被献祭给母神的灰烬们。”男人甩出直刀,精准命中将要近身灰烬的头颅,焦黑的头颅随即破碎,暂时结束了它的痛苦,“就算生魂已经在一遍遍轮回之后,只剩下燃烧过后的灰烬,母神依然不愿意放过他们,终日以他们的痛苦为食!”
“母神?那个黑色的塑像?”江槐斩掉几只诡物后问道。
“名为余烬教派崇拜的主神,”男人快速砍倒周围近身的灰烬后,突然挺起背脊侧耳听着什么。
哀嚎和哭泣声背景声里,好像多了一种有规律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犬类嚎叫的声音,由近及远朝着两人飞驰而来。
数十只通体燃烧的猎犬撕将前方挡路的灰烬们撕成碎块,立刻整块咽下。
这些猎犬丑陋的头颅只有一张满口獠牙的嘴,它们进食的时互相发出威吓声,防止同伴抢嘴里的食物。
“鬼犬祸斗,”男人一把扯过江槐,掀起黑色的斗篷将两人掩盖起来,“屏住呼吸,别说话。”
祸斗群发出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江槐屏住呼吸躲在斗篷之下,单薄的斗篷此刻变成抵御猎狗群的屏障,一股畜生身上特有的臭味直冲天灵盖,让他差点没有憋住气。
此刻两人被狗群包围,猎狗丑陋的鼻子在斗篷上嗅着,似乎对眼前的障碍物非常好奇。
斗篷下方空隙中有的猎狗已经将鼻子伸进来,江槐的举起长刀准备斩下去时,男人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声尖锐的口哨回荡在走廊里,祸斗们得到指令一般,继续朝着前方狂奔。
“还没结束呢!”男人扯下斗篷,回头看着远去的猎狗群,“祸斗们的主人就快到了!”
“祸什么?”江槐从未看过如此丑陋的狗。
“祸斗,普通的祸斗只有嗅觉,而且智力低下,整个族群只有头领的额头上才有一只眼睛,所以只要我们躲起来,屏住呼吸,它们就看不到我们!”
江槐感觉到脚下地板的震动从微小变得剧烈,像是一辆重型装甲正朝着两人急速驶来,他问:“什么动静?”
“鬼母的灵骑!你不是想找到同伴么?跟着它就能找到!”
很快前方昏暗的走廊一团疾驰的暗影由小变大,直到江槐看清那个黑点慢慢化为一辆庞大的六驾战车,灰烬们的残骸在战马的铁蹄下被碾成粉末。
“卧槽!”江槐瞳孔睁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战马双目通红,鼻孔喷出炙热的火焰,黑色的铠甲包裹住大部分躯体,裸露部分赫然只有燃烧着烈焰的骨架。
粗壮的缰绳攥在全副武装的战士手中,带着诡异纹路的厚重面甲遮盖了战士的模样。
战车车辕的宽度已经超过了楼道的宽度,车辕两端尖锐的金属直接将经过的墙体完全摧毁,在车后留下一片瓦砾。
“快避开它!”
江槐本能地做好迎击准备,男人一把将自己扯进一个房间,下一刻战车轰然掠过,巨大的轰鸣声砸在江槐的耳膜上。
旁边的墙体被击得粉碎,战车带来震撼让江槐心脏漏了几拍,如果刚才自己选择硬刚战车,结局会是怎样?
“自然是被它撞得稀巴烂了,你从我这借的那点力量于我来说不过如萤火一般微不足道!”罗睺威严的声音在江槐大脑里回响,“我是燃尽一切的烈日!”
“吹!接着吹!”江槐嗤之以鼻。
“在火涂道,灵骑就是法则一样的存在,在这里没有人能让它停下来!”男人低头看着向自己的胸口,粗壮的锁链开始急速收缩,“拉着它!它会带你找到你的同伴!才迷失在火涂道他们的锁链不会太长的,他们应该会在尽头房间里,我叫张煦!下次轮回再见!”
男人突然开始告别,江槐根本来不及思索,一把拽住快速飞驰锁链,锁链上强劲的拉力带着他冲出了房间,江槐最后一眼看到锁链连接的黑刀穿过男人的胸膛,他变成灰烬散落在地。
张煦,下次轮回再见!江槐微微点头。
他握住张煦胸前锁链时,滚烫的锁链在江槐手中留下一个奇怪的疤痕,疤痕的形状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灵骑战车背后缠绕着数不清的锁链,可以看出灰烬们就算躲在房间里也无法避免逃脱被战车收割的结局,所有灰烬都必须经历轮回。
江槐踩着厚重锁链末端的黑刀,如同踩在滑板上,在急速飞驰的马车后勉强维持平衡,稍有不慎跌落下去,那结果他不敢想象。
走廊飞速后退,江槐甚至一种晕车的感觉,战车的时速有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还是更快?江槐无法想象。
好在战车速度虽然极快,但是平坦的走廊让江槐的极限运动不是那么困难,走战马嘶鸣声和灰烬们哀嚎声交织在一起,一次一次冲击着江槐心理防线。
终于江槐精神承受的极限时,战车不符合物理规律一般地陡然停止,由于惯性,江槐依然保持原来的速度朝着战车尾部撞去。
“我靠!”
搭便车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馊的馊主意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