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与这小子“拉拉扯扯”的女孩,正手足无措地收拾着本就十分整洁的吧台。
看至此处,我不免忆起了类似的曾经。被人以差不多的理由扇过的左脸,忽而又隐隐作痛起来。
由此可知,婷婷还是爱我的。只有那些自私自利之人,才会在一段爱情里,拥有攻击性。
又或者在我这里,她始终都是一个弱者吧!
那小子追女孩儿的方式,与曾经的我一样,是靠“舔”的。
没有哪个“女神”,可以接受自己被一个“舔狗”劈腿。
所以她的“现女友”,才会愤怒到对其大打出手。
心念及此,我也瞬间懂了当初尹媂扇我时的动机。
但事情总有意外。
本就做贼心虚的我,在此一幕的震慑之下,自然更加不贸然地敢追出去了。
心思翻涌间,又听小狼开口取笑道:“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
我瞪了她一眼,想说“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好吗!来找我之前,跟你家红雷报备过了吗?”
但最终,我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游戏里,她选的那首曲子,早已开始。因为无人操控之故,视线所及,全是“mISS”。
沉默间,又有一人推门进来。
在吧台“开机子”时,自言自语地吐槽道:“路边那俩姑娘谁认识?正在马路边抱着对方嚎啕大哭呢!也不知道是咋的了?”
我的心,并不是石头一块。
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感情。
知道婷婷痛哭,我的心也很疼。
虽然让她哭的人是我,但我却无法出面去阻止。
这与小狼无关。
只因她想要的,我给不了。
像我这种人,怎么会甘心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有。
连我妈都不行。
别人,更不要去妄想。
“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我走了!咱俩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座椅响处,小狼早在这句话中起身。
我下意识地去拉她的手臂,却被她用力甩开。
“1号”机位,离门很近。
只略一犹豫,她已离开。
前后的发生,总共也才不到两首歌的时间。
如梦似幻。
我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
戴上耳机,心乱如麻。
小狼走后,也确实如她所说,好久都没有再找过我。
但我心中,那些原本就不曾死去的记忆,却加倍返回。再度开始无时无刻地斥着我的大脑。
一年多来,发生过无数事情。
但从来没有一件,可以让我如此地失魂落魄。
她只是在“眨眼间”来了又走,我的世界却地覆天翻!
也是那天晚上,躺在男浴休息区的我,忽然觉得胳膊上的纹身,极其碍眼!
明明,“它”已经安静地躺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久到我已经忘了,当初是为什么纹“它”。
是“她”!
为什么是“她”?
都怪“她”!
凭什么怪“她”?
我恨她!
更恨自己爱过她!
丽娜,她不该被印在我的身体上!
她又凭什么被印在我的身体上?
我抽出了嘴中正吸着的“牡丹”,看了那明亮的烟头一眼。
一个念头,疯狂滋长。
头脑一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咬紧牙关,将那粒“五百度”的烤点,缓缓地靠近了手臂纹身上有着“L.N”缩写的地方。
我看见那周遭的汗毛,迅速地卷曲。再随着一小股不易察觉的“白烟”后,彻底地消失不见。
皮肤被炙烤的痛感,很快传进了我那因为深陷悔恨而昏沉飘忽的大脑。
钻心的痛,亦使得它瞬间清醒过来。
不止是清醒。
随着疼痛的加深,我还变得异常兴奋!
可惜的是,那痛感并未持续得太久。
到达一个临界点后,疼的体会便不再加深,而是迅速地麻木下去。
更可惜的是,那棕黑色的“L.N”字母,没有如我最初设想的那般,可以被这烟火烧得灰飞烟灭也就罢了,“它”还因为皮肤角质层的消失,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火辣的感觉,本就刺激着我的神经。
当那处“清晰”,因为随后的红肿而变得愈发“鲜艳”时,我更是彻底地失去了理智!
我恨的,不止是这个名字。
亦不止是曾像个傻逼般,迷恋她的自己。
我恨的,是最后一次追她时,为了讨她欢心而对她说出的谎言:“小狼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我最恨的,是得知此事的她,又立刻将其转告给了红雷。
正是她的“转告”,成了我一直不敢再去打扰小狼的原因。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我没脸再去伤害小狼第二次!
事实上,如果红雷已将这句话再转述与小狼知道了的话,那我若再次出现,则很有可能是第三次伤害!
所以,我不是恨。
我是“怕”。
我怕小狼这次来找我时,还不知道这句“谎话”的存在。
我怕当我翻回身去找她时,为了扞卫爱情的红雷,会用这句“谎话”给我致命一击。
我怕因为这句“谎话”的存在,小狼会对我断了所有念想。
虽然,那是一句“谎话”。但当你失去了一个人的信任时,话的真假,已无任何意义。
撒谎的孩子,被狼吃!
也是那一晚,五岁起便靠“说谎”勉强苟活至成人的我,突然深深地痛恨起,曾说过的无数句“谎言”来。
就算这些“谎言”,曾带给我无数的成就。
但成就越多,这反噬的力量,便愈发汹涌。
再看着那处曾无数次被我故意显露在外,以做装逼之用的纹身时,便只剩下了满腹的懊悔与恶心。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仅剩星火的烟头,在新鲜空气经过的刹那,重新变得“沸腾”。
突然,灵魂中沉寂许久的另一个“自己”,在天花板上飘然出现。
我已经分不清,在接下来的剧情里,究竟是“他”在看着“我”,还是“我”在看着“他”了。
理论上来讲,那时那刻,天花板上飘着的那个,是“我”的概率应该更大一些。
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完整地记录下,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