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漆黑,说书人点起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木屋内的环境,拾起桌上未读完的《黑森林》,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重新阅读这个有关于“黑森林”的故事。
从前有一片森林,小动物们和谐地生活在一起,然而有一天来了一个陌生人想要进入森林,却被大家拒绝了。
陌生人很生气,变身一位预言家降下预言:未来的某一天,一个恐怖的怪物会吞噬掉一切,森林永远不会恢复往日的和谐。
听闻这个预言后,有三只鸟站了出来,帮助森林里的大家戒备这个恐怖的怪物,它们便是高鸟、大鸟和小鸟。
为了维持森林的和平,高鸟审判着动物们的罪孽,它制作了一个能够绝对公正衡量一切罪恶的天平。
可有人说:“如果天平不偏向任何一边,那该怎么办啊?”
高鸟听后很担心,于是它让天平只偏向一边,这样一来无论对谁的审判都能得出结果。
长有许多眼睛的大鸟监视着森林的入侵者,大鸟的眼睛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有人说:“如果怪物在我们都睡着的晚上出现,那该怎么办啊?”
大鸟听后很担心,于是它烧光了自己的羽毛,制成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现在,森林里的动物们日夜都处在大鸟的监视之下。
小鸟决定用喙来惩罚那些犯错的动物们。
可有人说:“你的会太小了,没人会觉得疼的。”
小鸟听后很担心,于是它撕开了自己的喙,把它变成了一张能吞噬任何动物的血盆大口。
恐怖的谣言开始在森林外流传,“大鸟一直在监视着森林里的动物们,高鸟的天平一点都不公正,小鸟的惩罚太可怕了。”
鸟儿们生气了,我们明明那么努力地守护着这个森林,可为什么它们要散布那样的谣言。
来森林里玩的动物越来越少,大家都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森林里处处都有斗争,鸟儿们更加努力地想让森林恢复和平。
可这片森林太广阔了,只靠他们三个是守护不了的,于是,它们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们把力量结合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大。”
当大鸟那可以看到数百里外的眼睛,高鸟那可以审判任何罪孽的能力,还有小鸟那个可以吞噬所有动物的巨口,结合在一起的那一天,灾难降临了这片森林......
......
贺雅恍惚般地看着面前的人,疑惑面前之人给她讲的故事,祂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样一个故事。
“为什么呢?动动你聪明的脑袋瓜好好想想吧。”面前这位戴着眼镜的女性并没有告诉贺雅答案,只是拉着她在暂停的时间内游荡。
可是刚刚经历了老师逝去的贺雅难以集中精神,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就跟浆糊一样,完全无法运转。
祂说道:“这样可不行啊,别忘了,你还要拯救世界呢。”
就是这句话,让贺雅再次泪崩,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拯救世界。
艾思姐要拯救世界,柳空空也要拯救世界,伊莎多拉前辈要拯救世界,吴桐前辈也要拯救世界,自己的老师也在说要拯救世界。
可是贺雅不明白,为什么要拯救世界。
直到现在,贺雅都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拯救世界,所以才一直在干着“拯救世界”的事。
可连引领自己要去“拯救世界”的黑鸦老师,都死在了这条“救世”的道路上,贺雅她凭什么又要坚持下去呢?
“我连我的老师都拯救不了,我又拿什么拯救世界呢?”贺雅心如死灰地跟在祂的身后。
祂沉默地看着贺雅的状态,看来黑鸦老师的死对她的打击确实是有些巨大了呀。
不过,这也是祂找上贺雅的原因,祂说道“约定时刻”已至,祂来完成与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神秘魔法使的约定了。
“所以你究竟是谁,我的老师,究竟和你约定了什么。”
贺雅在断壁残垣的废墟间停了下来,站定脚跟询问面前的祂。
祂带着眼镜,可贺雅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比起我是谁,还是‘你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更重要。”
摆渡人?引领者?还是别的什么的存在,祂想带着贺雅随处走走。
越过倒塌的废墟,贺雅终于见到了,被暂停的世界,以及一群,正在努力挣扎的人们。
终末·正义的天启领域覆盖了整颗星球,“黑森林”从地平线上升起,无尽的绝望从这一个生物的身上爆发。
失明、盲目、沉沦、束缚、震颤......令人窒息的负面效果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就算如此,终末·正义的身旁却仍有奋起挥剑的人。
强烈的光芒在空想·艾思的身上绽放,为失明与盲目的人锚定了方向,“天谴之矛”绽放着无与伦比的耀眼光芒,刺向“终末·正义”手中的永明“提灯”。
黑金的长袍被凝固的血液染红,陌生的调律者紧扣锁头,封锁“终末·正义”手中旋风挥砍的“薄瞑·伪”,阻止它对在场任何一名战士的审判。
星坠流淌,逐梦·阿吉娜突破黑森林的永夜,接引闪烁的星辰,向那遮天蔽日的黑翼掷出“贯穿星辰”的雕刻家。
贺雅在废墟之上仰望她们的身姿,在绝对暂停的世界里,她们的样子是那样地清晰,如此深刻地烙印在贺雅的脑海里。
“这些努力挣扎的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地拯救世界呢?”祂向贺雅提问。
因为......
贺雅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她们像我的老师那样博爱......”
黑鸦所拥有的博爱,是贺雅所见过的最强烈的情感。
而黑鸦为什么要拯救世界,这个问题,祂表示还是让她本人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贺雅愣神地看着祂,看着祂抬手随意拨弄,光阴变换,静止的时间开始倒流,一直倒带到黑鸦,从“哭泣之子”的火场中,捡回一具烧焦的人偶的那一天。
那是这具人偶诞生的日子,黑鸦将烧焦的人偶摆在炼金桌上,读取人偶的记忆。
她从未给人偶设计过“舍命拯救他人”的程序,所以黑鸦想知道为什么,这具人偶会主动承受爆炸的伤害去救吴桐。
翻开烧焦的碎片,黑鸦找到了镶嵌在焦躯中的,晶莹剔透的灵魂碎片。
“有趣,融合了一些灵魂碎片的残片,孕育出崭新的意识了吗?”黑鸦捧起源自吴桐早期破碎灵魂的残片,仔细地端详着其上,刚刚被唤醒的意识。
贺雅看着黑鸦将新生的灵魂转接到一具新的人偶身上,可人偶接受了灵魂,却没有苏醒的趋势。
贺雅看向黑鸦,她猜到老师要干什么了。
黑鸦取出自己的灵魂,剥出一点碎片,黑鸦所拥有的天生的博爱,与吴桐那灵魂残片自带的一点“天然的使命感”,共同唤醒了贺雅。
贺雅从炼金桌上醒来,又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老师,贺雅像新生儿一样,发出了新生的啼哭。
黑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有拒绝贺雅的拥抱,轻拍她的后背,安抚贺雅汹涌激烈的情绪。
“请告诉我,为什么要拯救世界,”
贺雅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眼中的老师,她拼命地想擦干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那断线的眼泪。
黑鸦愣了一下,然后用最轻柔,最温柔的声音,回答了贺雅的问题:“因为,我们还有明天啊。”
黑鸦微笑着对贺雅说:“明天还有想见到的人,明天还有想做的事,对明天还有无缘由的期待。”
可不能,让世界在今天就毁灭了呀,我所期待的明天还没有到来呢。
贺雅的眼睛清澈了,黑鸦微笑的样子清晰地映在贺雅的眼睛里,为什么要去拯救,是为了我所期待的那个明天。
那是即使不够完美,甚至是有些灰黯的,我们仍然要前往的明天。
贺雅的灵魂得以补完,那个早就被她坚守的,名为“拯救”的信仰,也在贺雅的心间凝结。
“拯救”的魔法少女,拯救者·贺雅,完成神备。
光芒普照,照在贺雅的身上,黑鸦看着如此变化的人偶,便也猜到都发生了什么。
记忆同调,为了确立未来所铺就的过去,在这一时刻锁定,黑鸦拿回了未来所有的记忆,她欣慰,她感到幸福,她慈祥地看着面前的贺雅。
神备结束的贺雅,看着自己的老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黑鸦却扑哧一笑,“对于重要的人,一定要笑着见面呐。”
贺雅鼻尖发酸,却撑出了笑容,老师最后的嘱托,她一定会遵守的。
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黑鸦摘下了她作为“最伟大的神秘魔法使”的魔法帽,端端正正地将帽子戴在贺雅的头上。
“现在,我将我的名字与名号,全部交付与你,我最骄傲的学生,贺雅。”
魔法帽戴在头上的时候,印着黑鸦图腾的袍子在贺雅身上凝聚,“神秘魔法理论”也全数交给了贺雅。
“最后作为一个世界毁灭因素,让我再回答一遍,你的问题吧。”
天堂鸟说道,“我们一开始的存在,确实是为了毁灭世界而生,但有一位,将人类的情感带给了我们。”
“我们,爱上了人类,所以愿意赌上一切,拯救我们所爱的人类。”
空灵的声音响起,时间的断层之内,已经空无一物,充满决心的贺雅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坚定的步伐。
幽暗的黑森林里,艾思构筑的“天谴之矛”被“炬目”释放的强劲震颤击碎,一圈金色的瞳眼在艾思周身显现,艾思不得已强行拔高意志与“终末·正义”这个概念级的意识对抗。
那把长锯样的“薄瞑·伪”被调律者牢牢锁住,即使被“终末·正义”的攻击贯穿了腹部,调律者仍然强行吊着一口气,使用“调律”的力量,接替黯淡下来的艾思,点亮“终末·正义”的“黑森林”。
微弱的闪光在漆黑的森林里不停地闪烁,吸引着“猎人”举起猎枪,对准闪过扣动扳机。
“你休想!!!”
阿吉娜抵着“雕刻家”挡在“惩戒”的血盆巨口前,爆发的“星爆气旋”推开迫近的“终末·正义”,保下自己一定要保护的人。
艾思终于摆脱了“炬目”的魅惑,骤降的精神压力让艾思发昏,但正是与“终末·正义”的深度对抗,让艾思理解了“终末鸟”究竟是什么概念的具象化。
“监视这个世界一切动向的‘眼线’,触动所谓禁忌就降下惩罚的‘爪牙’,以及裁定现实流向并调律的‘调律者’。”
艾思反弹着“终末·正义”的能量潮汐,向吊着一口气的调律者说道:“这个终末鸟,其实就是首脑这一概念的具象化吧。”
调律者确认首脑已无法观测“黑森林”最深处的她们,点头道:“没错,首脑便是最终降临的终末鸟,‘郑忆’因首脑而诞生,也因首脑而毁灭。”
在浮士德讲述的“黑森林”的故事里,首脑就像故事中的那三只鸟一样,因为对“天启降临”的过度恐惧与防备,最终创造了能够毁灭“黑森林”的终末鸟。
“所以真正想拯救这个世界,就让光,敞亮地照进这片,由人类臆想出来的‘黑森林’里吧。”
调律者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倒了下去。
“艾思,小心天上!!!”阿吉娜叫醒了仍处在震惊中的艾思,抬头望去,遮天蔽日的黑翼挣开满翅膀的金色瞳眼,能量弹如流星般坠落。
艾思与阿吉娜共同撑起防御立场,抵挡“终末·正义”的攻击。
黑夜如此漫长,令人感到绝望,御驶着“大怪兽”的终末·正义压了下来,艾思与阿吉娜撑起的防御力场上出现裂缝。
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浓烈的黑暗透了下来,湮灭了黑暗通路上的一切。
艾思双手发颤,却顶着砍下来的“薄瞑·伪”,将“绯影”抵在终末·正义的脖子上:“怎么能让你结束这一切呢!!!”
艾思手中的“绯影”大剑斩不下去,长锯样的“薄瞑·伪”却已经穿透艾思的肩膀,卡在她的锁骨上。
但那把“薄瞑”,再也无法向下分毫了。
一束璀璨的阳光照进了“黑森林”,在完全漆黑的环境里,一束光芒显得是那样的耀眼。
幽闭恐惧的“黑森林”被温暖的阳光溶解了,暖阳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不再盲目,不再沉沦,不再束缚,不再震颤。
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众人抬头仰望,看到伴随着那束阳光降临的,漆黑的天使。
贺雅沐浴在阳光里,抬起手,繁炫复杂的神秘魔法瞬起,无吟唱起阵,瞄准那遮天蔽日的“大怪兽”。
“此名为,希望!!!”
一点白光在贺雅指尖的法阵中央闪烁,一线纯白的光束刺穿了“黑森林”投影下的“终末鸟”,终末·正义的天启领域瞬间崩溃,“黑森林”土崩瓦解,世界重归天明之下。
天启领域崩塌,终末·正义也发生了不可逆的融毁。
它拖着残躯,嚎叫质问,它最后的不理解归于郑忆的那一声:“为什么还要拯救这个充满罪孽的世界。”
贺雅落在艾思姐身边,站在艾思姐锁定的空中平面上,正面回答了它的问题:“因为,我们还有明天,我们的故事,还不能就在今天结束。”
原来......是这样吗......
终末·正义闭上了眼睛,前文明与“终末之诗”上记载的最后一个“世界毁灭因素”,确认死亡。
......
红隼见证完“终末鸟”的陨落,返回天启研究所,参加最终会议。
在图灵与沙狼的把控下,“乐土”已经竣工;
最后的“世界毁灭因素”也已经降临,“梦龙”完成了“天启领域”的搭建,现在只要尊主一声令下,就能执行“天启计划”的最终协定了。
但王座之上的【一无所有】静默着,他的思绪回到从前,回到“正义”降临之前,人类短暂的喘息期。
重叠的计划本中,那个由菲提出来的,所有人都不认同的计划。
这个最差的计划,菲这样总结道:“让文明,成为天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