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被丢弃的狸奴么?
幼时穆芙想要宠物,爹娘与大哥二哥便想尽法子送各种各样的小家伙过来。
穆蓉很想要那只白毛翡翠眼的狸奴,穆芙见状将猫儿挑了过去,在穆蓉面前炫耀了一段日子才将它丢了。
穆蓉悄悄将被丢的狸奴捡了回来,可无论她怎么喂养照顾,穆芙只是招了招手,狸奴就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依赖在穆芙身边。
后来穆蓉才知道,被抛弃的狸奴被重新接回主人身边后,因为恐惧再次被抛弃,会表现得更加温顺、黏人。
在那之后,穆蓉就再没关注过那碧眼儿,也再没想养过什么了。
直到现在,属于她的‘猫儿’,不就在眼前么。
穆蓉漫不经心地松开了捏着白行川的手,却见他呼吸急促,眼神空洞。她才放开手,剑客便躬下了身,捂着胸口,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白行川?”
听见她略带惊讶的呼喊,白行川忍着胸口不断涌现的刺痛,僵硬地扭过了头。
太狼狈了,这副模样,唯独、唯独不想让她看见。
他勉强撑起身体想离开,刚站起来又无力地跌坐下去,大口喘起气来。
穆蓉见他还想走,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冷淡命令道:“吸气。”
原本呼吸就不畅,还被捂住口鼻,但凡换一个人都会怀疑穆蓉是否要借机报复,白行川却只是茫然按照穆蓉所说的去做。
耳边的啸鸣已经让他脑袋发晕了,穆蓉数了几秒继续道:“屏息。”
“呼气。”
连着循环几次,白行川终于从锥心之痛中缓了过来。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一想着穆蓉对他轻蔑地说比不上她心中那人,他就控制不住呼吸了。
他望着穆蓉,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穆蓉无奈,擦去他的眼泪:“若是世人知道‘静水剑’是个爱哭鬼,你的威名可就得扫地了。”
我只在你面前哭。
白行川心中默默为自己辩解,他不敢说出口。他本就比不上那个男人了,若是再反驳她,怕不是更惹她厌恶。若是她再说些绝情的话……
只一想,方才的痛苦仿佛又要卷土重来了。
“我知、我比不上那人,”他害怕穆蓉要走,连气息还没稳就快速说道,“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穆蓉挑眉:“哪怕只是作为逗趣的小猫小狗儿?”
白行川好歹在江湖年轻一代中也有些威名,然而穆蓉一问他便毫不犹豫答应了。只要能陪在她身旁,做个逗趣的玩意儿又如何,总比眼睁睁只能看着她和别人好。
这下穆蓉是真的笑了出来,她这‘猫儿’比想象的还要乖巧。原以为还要舍些精力来培养,哪知只一句话就足够打碎他那些骄傲了。
“乖,乖。”她伸手像逗弄猫儿一般轻挠白行川的下颌,白行川起初还有些羞涩,但看穆蓉眼中带笑,又破罐子破摔,能逗她露出几分笑容也好。
剑客的身材和医者不同。
若说医者是最健康的体魄,剑客就有些消瘦了。不过这消瘦的地方恰到好处,脱去碍事的外袍,围绕的衣带便勾勒出包裹在严实劲装中的腰线,流畅匀称,更勾起人几分遐想来。
剑客练剑,动作也很熟练。穆蓉欺身上前,剑客原本想迎合,却又牢记自己的身份,好猫儿不该忤逆主人,于是只乖巧地顺着主人动作往后倒,几乎整个人弯折在书桌上。
他像猫儿,又像花儿,任凭主人采撷。只是人生初初二十年,从未有过这般刺激的剑客很快便整个人都粉红起来。
听着穆蓉的讶异与调笑,剑客咬牙闭上了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口中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喘,和之前的呼吸困难不同,平白添了几分情色。
下了好一会儿的雨终于停了,破开乌云的暖阳从窗棂中照进屋里,将沉迷在探索中的两人惊醒。
穆蓉有些可惜地再摸了两手,直起身将白行川已然散乱的衣衫整理好。
白行川撑着书桌坐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眼中多了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欲望:“不继续吗——主人?”
方才被哄着叫了好几声,他已经彻底没了羞涩。
练剑的人往往和常人相比有些许不同的锐利,白行川也不例外。眼下这份尖锐清冷和他温顺的态度交杂,矛盾之下更显迷人,可惜他想迷住的人比他更艳丽。
穆蓉拍了拍他的脸颊:“我得回去了。”
白行川垂眸掩去一闪而过的妒忌,口中却只有失落:“是回去陪他吗?”
他按住穆蓉的手放在脸上,像是真的乖巧:“没关系的,我只要能偶尔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样,和那个男人相比他更听话,绝不会让穆蓉有一丝一毫的忧虑。
如果穆蓉不打算隐瞒他的存在就更好了,白行川阴暗地想,如果那个男人不能接受这种关系,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穆蓉假装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这辈子她早已决定了为自己而活,男人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多找几个美男子怎么了,难道还要为白逐年那死鬼守贞吗?
猫儿听话,主人当然不吝啬奖励。
“眼下我虽有内力,却无施展的路数。明日起,你自己想办法,来院中教我练剑。”
穆蓉松口,白行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如说他欣喜若狂,这怎么不算是登堂入室呢,虽然那个男人也不是正房。
想起正房,白行川良心痛了一瞬,便将大哥丢到了脑后。
大哥朝三暮四,对穆蓉见色起意、强取豪夺,绝不是穆蓉的良人。他白行川能入穆蓉帐下,总比一人也无的好。
至于大哥的病,白行川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就当这是他的命吧。
和白行川约好练剑的时辰后,穆蓉又原路回了自己院中。
月璧一直兢兢业业守在门外,见穆蓉回来松了口气,日日跟在夫人身边,该看的不该看得她也看得多了。她附在穆蓉耳边悄声说道:“夫人,那闻郎中说要等你,不肯走呢。”
这促狭鬼,穆蓉眼波流转横了她一眼。月璧被近在咫尺的美貌击中,顿时又开始念叨起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不在夫人的选择范围起来。
穆蓉没管她,走进房中。
闻永安在品茶,一派端方君子模样,见穆蓉进来眼神暗了暗,温和问道:“怎生才回来?可是有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