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戊先是听说不让硬闯祁家,心里好一阵遗憾,但当听说要好好吃一顿时马上来了兴致,忙又说道:“还是东家想得周到!忙了大半天正好也饿了!吃饱饭东家说干什么咱们就去干什么。东家要我砍死谁我就去砍死谁!东家你看,正好‘灰猪’也饿了!”
一行人也不在乎后面跟着的百姓,策马穿过城内几条大街,来到城南祁家大门口外五十步不到的一座酒楼。孔盛东命令道:“分出一半人到祁家前后巡视,其余人吃饭,饭后换防,不要骚扰祁家,我们也先吃饭,有什么事饭后再说。”
酒楼掌柜看到还没到饭点,一下这么多人进来吃饭,忙迎上前问道:“几位,早早来了小店,要用些什么啊?”
张风青说道:“在一层开四张大桌子,每桌十个菜,大饼上一大盘,不要酒,肉多一些,掌柜看着安排吧,不会少你一文钱!”
掌柜一听来了大生意,忙亲自招呼众人进来就坐,然后去后厨安排菜肴。
孔盛东、张风青等人选了靠大门的一张桌子坐下,片刻后有伙计先端上来一壶茶,分别给几人倒好茶水。门外跟随的百姓见双宁营安坐吃饭,没有其他行动,脸上难掩失望的神情,三三两两陆续悻悻离去。
梁安戊看着柜台后面的木牌上写着的菜名,伸手指指点点要求每桌加五个菜,还多要了一份汤。
孔盛东也不理会梁安戊,抚摸着“灰猪”说道:“别忘给‘灰猪’单独要一份骨头。”
掌柜和伙计同时答应一声,过了一会儿各种菜肴陆续端了上来,梁安戊浅尝几口说道:“名不副实,味道一般!”
张风青说道:“你这嘴越吃越刁,这么好的吃喝还不满意,想吃什么啊?”
梁安戊忙说:“张东家,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胡说吧!”
张风青还要说什么,董傜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说道:“吃饭吧!反正有人来结账,不合口,再另选几样好菜!”
梁安戊忙说道:“董姐姐,早说啊!掌柜过来,我刚才看到你们卖烤全羊,来四只!”
掌柜的忙答道:“姑娘,烤全羊费时间啊!估计怎么也得等一个半时辰,吃这个需要早些说才来得及。”
梁安戊看看孔盛东,问道:“东家,时间来得及吗?”
孔盛东点点头说道:“我们慢慢吃,上吧!”
掌柜一听顿时乐开了花,笑着答道:“诸位稍等,我这就去安排,尽量快!味道包几位满意。”
众人在酒楼不急不慢吃着,双宁营的军兵已经换防后,张风出去走了一会儿,进来说道:“孔哥,祁家没动静!这顿饭看来没人来给我们结账!”
董傜笑着说道:“派几个双宁营军兵到祁家门口守着,也不要说什么,一会儿祁家人自然会来!”
孔盛东点头示意张风青照办,他自己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灰猪”啃骨头。
又过不到一刻钟,正当梁安戊翘首以盼等着烤羊时,众人远远看到祁苗昌和祁笙两人从祁家大门出来进了酒楼。
祁苗昌看到孔盛东等人上前说道:“孔东家这是干什么?围着我们祁家,可是又不进门。城里都说双宁营刚刚和府衙卫队抄没了钱家,孔东家这样干不是明着告诉全城居民我们祁家也有嫌疑,也要抄没我们祁家吗?”
孔盛东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酒楼,在外面布防,防止其他人进出酒楼,只剩下董傜、周渝、梁安戊和张风青和自己在桌上,之后才缓缓回答道:“祁东家误会!我们只是顺路来吃个饭!”
祁苗昌哼了一声,祁笙问道:“那孔东家派人堵我们家门干什么?”
“保护你们啊!万一有钱家人跑来进入祁家的院子,你们不成同党了吗?毕竟你们两家走得近,还一起做着那么大的生意。”
祁苗昌和祁笙听孔盛东说完,竟然没法还嘴,两人一起沉默片刻,祁苗昌才说道:“孔东家,我们两家原来即使有些矛盾不也说开了吗?不用这样苦苦相逼吧!钱家通契丹是钱家的事,和我们祁家可没关系!”
“祁东家怎么知道钱家通契丹?”
“刚才城里已经传遍了!”
“那你们祁家把家眷、钱财运到梁国汴京干什么?是不是不相信河东军能打败契丹军?”
“谁说的?没这事!再说这和契丹军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契丹军不南下突袭,晋王说不定已经打下了汴京!祁家聪明啊......脚踩三只船,不怕两条腿不够用吗?”
祁苗昌勃然大怒说道:“说这话可要有证据!不能信口开河!”
“呵呵.......那要不我们进去搜一搜,说不定马上就有了证据!”董傜帮着腔说道。
祁笙忙说:“你们进去一搜,城里马上会有流言,我们祁家以后怎么做生意?”
“祁笙妹妹是怕搜到什么吧?”董傜反唇相讥。
祁笙知道自己远不是董傜的对手,马上闭了嘴,不敢再搭话。
祁苗昌说道:“孔东家,你什么意思明说吧!用不着弯弯绕!”
孔盛东沉默片刻,指了指外面的军兵说道:“这队人是九死一生从蔚州杀出来的!蔚州危在旦夕,城里的军兵、百姓共计大约十万人,估计城破后没几个能活着的。幽州、云州被围,顺州、宣州失陷,河东军死伤了数万人,如果不是契丹军和梁国默契配合,同时发兵,河东军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祁东家,我信你们没和契丹军往来,但是我不信你们不知道钱家和契丹军往来,也不信你们和梁国没有往来!这两句话你替我传达给祁林大东家,至于祁家何去何从你们回去商量吧!”
祁苗昌听孔盛东说完,神色一滞,这才回答道:“孔东家,如今乱世,生意做到我们这么大,谁不想留条后路?我们和梁国也做生意,无非担心将来时局有变,多条退路而已,至于通敌的罪名,我们祁家担不起啊!放眼整个河东道晋王治下,谁心里不多盘算几步暗棋,你们云盛堂、双宁营接连打通西边和南边的山道,不也想着危急时刻逃跑吗?”
“可是我们从未没想过出卖河东道,逃到关内道和党项夏州那里去!祁东家,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条出路。”孔盛东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