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盛冬回了上泉镇,梁安甲的话让他心里十分矛盾,虽然他已经十八岁,但是对于自己的未来从未想得那么远,几年来他数次涉险,几次差点没命,所以也不去想未来,只求能活过一年算一年。可是现在他必须为了云盛堂和双宁村做出长远规划,否则别说替两个哥哥报仇,云盛堂和双宁营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会有隐忧。他不得不承认梁安甲的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要生生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他自己一时确实下不了决心。
梁安丙这几日每日出入都跟着孔盛冬,孔盛冬越是想自己清净些,梁安丙越在他的眼前来回晃悠,晚饭时,孔盛冬说:“你就不能让我自己走走!”
梁安丙没说话,冯五哥却说:“小心点好,刚解决了丁县丞和史敦,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
五嫂穆有颜也说:“对!别到处乱跑,现在你是镇上的人物,盯着你的人不少!”
孔盛冬问冯五哥:“五哥,你说我能担得起吗?”
冯五哥摊摊手说道:“反正三哥和我都不行,我们没有你身上的那股阴毒劲,不是骂你啊!这世道不这样,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五哥我和三哥都指着你出主意呢!”
孔盛冬很无语,摇摇头说:“五哥,你夸人听着和骂人一样!”
五嫂穆有颜说道:“我们穆家也觉得你担着双宁营、云盛堂合适,明刀暗箭只能你去挡着,这个事由不得你。我爹爹常说我哥穆有财,大凡有你鬼精模样的三成,穆家都不愁守业。”
孔盛冬起身对着穆有颜说:“谢谢五嫂夸奖!可是听着也是骂我!”说完无奈一笑出了门。
穆有颜冲梁安丙努努嘴,说道:“还不快去跟着!发什么傻呢!”
孔盛冬刚到了街上,梁安丙又跟在了他身后,两人也不说话,在上泉镇外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样一走竟然走到了夜间丑时,两人都走得汗流浃背,梁安丙说道:“早知道让'黑猪'和你出来!真是把我累成了狗!”
孔盛冬笑了笑说:“来!吐个舌头喘喘气,我看像不像!”
两人这才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孔盛冬挽起梁安丙说道:“走吧,回家,别耽误我去挡明枪暗箭!”
两人刚到五哥家门口,见到冯五哥、五嫂穆有颜都在门口等着他,身后还有李老夫子和张老道!孔盛冬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都来了!”
张老道看了孔盛冬几眼说道:“听说你准备和孙二姑娘定亲?”
孔盛冬忙说:“这是谁说的?我都没有下决心!”
穆有粱从院里缓缓走出来说:“梁安甲和我说的,让我来劝你快些定了这事,也好筹划其他的事情!”
孔盛冬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是梁安甲逼着他快些做出决定,好稳定住云盛堂和双宁营。
穆有颜上前拉着他进了堂屋,说道:“还是梁安甲识大体,眼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她自己苦了自己。”
穆有粱在一旁却说:“不要瞻前顾后,我们当务之急是团结一致撑下去,我问了孙二姑娘,她愿意!你呢?”
孔盛冬一听傻了,这时他还能说什么啊,只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李老夫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此刻才说:“庆儿啊,从今以后我称呼你为孔正使了,我和老道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孔盛冬忙回答:“以后恐怕更要依靠两位指点提醒了,我才不至于犯错!”
进入腊月孔盛冬和孙二姑娘定了亲,李老夫子说现在孔盛冬有官职,孙二姑娘需起个正式的官名,琢磨片刻,给她起名孙悦云。自此孙家上下顿时又有了生机,自从孙二哥去世,他们家没了主心骨,这下都放了心。孔盛冬和孙家商量后,请孙二嫂和幼女阿梅也搬到了善堂附近窑洞,这样和冯大嫂二人可以互相照应,七姑娘和孙悦云也再次住到了一起。里长李明隶亲自去看了这两家人,欢迎他们住到善庄。
半个月以后,双宁营在善庄驻地集结,所有人都到了演练场,孔盛冬一身轻甲戎装,第一次以正军使的名义出现,他的身边是副军使穆有粱和朱胜、操练使李义。邓县丞宣布孙大、冯三、梁安乙和梁安丙、武大山、王豹六人授官职陪戎校尉授官,冯五提升为仁勇校尉,双宁营正式入编云州军序列。之后拉出丁县丞和那个细作,当场杀头祭旗,全营誓要捕杀山后八军凉州营及其统领游击将军屠杉为冯老大、孙二哥报仇。
孔盛冬只说了一句话:“双宁营都是兄弟,为了兄弟及家人我们誓不退缩!”
卢琬一家得了消息,及时撤回到了上泉镇,此刻也在善庄参与了这个仪式,卢琬也痛恨幽州军和山后八军,说道:“不知何时能打败他们,重回宣州。”
李知行在一旁说:“不急,最多一年,河东军必取宣州,到时回去好好做生意!”
大家没想到的是李遥月也来了,她看到孔盛冬短短六年时间不到,成长为云盛堂和双宁营主事,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少年的目标很小——活下去,这个目标也很大——让更多人活下去。
梁安甲站在师父穆有粱身后,看着孔盛冬微胖的背影,右手紧握横刀,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所有的牺牲都值得!
此刻李嗣本到了云州城,在云州巡检使大堂对下面左右两排部属说道:“年前你们把军粮、草料都准备好,一开春本将要亲自率河东军北征,不重创幽州军和契丹军,誓不搬师。云州不压制住这两大隐患,河东道安定不下来,这两年云州境内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两支人马在边境屠戮了多少云州边民,这一仗不打则已,要打就要决生死,定存亡!打不到幽州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