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兰的目光在柳照清的身上停留几分,又落在宁安兰身上,继而扫过围着夏清和听他讲故事的众人,“你不懂,这小小的院门外,才是天下人间,而我的全世界, 却都已经在这院内了。”
傩似乎也被楚沐兰的话所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等你出发前,再问。”
“为什么不现在问我?”
傩从怀中掏出一副看起来颇为喜庆的面具,“走了,我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了。”
楚沐兰也跟着起身,“干什么去?”
“傩戏,祈福。”,傩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词。
“你一个人吗?你那徒弟呢?”
“跟着现在的我,太危险,被我赶走了。”
傩走出院门时吆喝了一嗓子,“江阳城的新年已经很久没有傩戏了,今日的傩神殿,该热闹热闹了!”
在这个傩戏逐渐被戏曲所取代的时代,除夕夜已经鲜少能够看到傩戏,而这个在江湖中凭空冒出来的少年拥有完美的雕刻,彩绘,舞蹈等全部技艺,近乎就像是——傩戏灵魂的化身。
众人自然是乐得去一饱眼福的,便跟着吵吵哄哄地出了院子,向着江阳城里的傩神殿走去。
只有楚沐兰注意到,此刻的傩,面具上露出的双眼里,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火光下,孤单的人影在忘我地舞蹈,不比楚沐兰儿时曾经在摘星宫见过的群舞壮观,却又不显单薄。
只是,庄严、神秘,仅此而已。
沉重而缓慢的舞步,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盛衰兴亡。
它跨越千年的故事,谁又来讲呢?
没有歌声,没有唱词,唯有咚咚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头上,一颤一颤。
从开坛到闭坛,请神到送神,众人看得入了迷,自是忘却了时间,直到嘹亮清澈的女声刺破这一片俨然的氛围,穿透灵魂而来。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虚玄,黄龙太玄;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落旦落,洞罡太玄;斩妖博邪;杀鬼万千……”
平日里混了个眼熟的女子虚影,此刻漂浮在半空中,倒是平添了几分精灵古怪之意。
“中山神咒,原是秽文;持诵一遍,雀鬼原年;暗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出手,指味我轩;我诵灵章,赴与吾身;凶秽消散,道气长存!”
傩神殿内,傩戏已散,人潮却仍旧熙熙攘攘,只见偌大的台中间,姜柚凝正和曲星河对峙。
“经常使用炽火珠的确会使你的身体对火焰有一定的耐受性,但想要承受住凤凰之火,还是远远不够的。”
“好在当时我在你体内提前种下了一缕凤凰之火,数月过去,应该也磨合地差不多了。”
曲星河脸色微变,略带迟疑地说道,“怪不得我不怕鬼气,楚沐兰问我,我那时还觉得理所当然。”
姜柚凝勾了勾手,“过来,证明你够资格成为巽风的继承者。”
曲星河一脸惨相,“姜姐这么年轻,没必要找继承人吧——”
“啊!烫死我啦!”
窗外的长街上,淡蓝色襦裙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飞,白映雪手持飞雪扇步步紧逼。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些许,朗朗月光撒下一缕,落在楚沐兰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