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皇兄,西北那边发来什么消息,是和徐靖夫妇有关的吗?”
都察院最紧要的密报,就连淮阳王都不能染指。
他只能在消息传回顺天后,像现在一样厚着脸皮跟在皇帝后面,看看能不能在皇兄心情好的时候和他分享。
密报递给皇兄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让人瘆得慌。
却成功勾起了淮阳王的好奇心。
徐靖的那位夫人行事跳脱不按章法,她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事情,让死气沉沉的顺天热闹了起来。
杨阁老脸上的褶子更深、脱发也更多了。
户部的官员们开始准备后事了。
六部的官员们为了争夺可能空出的官位,终于开始办实事了。
唯独淮阳王府上的钱袋子空了。
如今她人去了西北,不知道在那里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皇帝把手中的密报随手递给淮阳王,“自己看吧!”
淮阳王看着上面的消息,嘴巴逐渐张大。
“啧啧,没想到梁国公年纪不小,玩得倒挺花。”
皇帝:“朕也是今日才知道,这西北的主人,竟不是我能做主的。”
淮阳王一听这话,便知道梁国公一家要倒霉了。
信上还写了丘县哗变一事,户部倒卖军粮给西戎,林浩冉已经带着账本赶回顺天城。
淮阳王劝说道:“事关整个西北和户部,皇兄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林浩冉回来再说。”
皇帝看了淮阳王一眼,“等?你的意思是让朕不要打草惊蛇?”
淮阳王试图让自己说得更委婉,但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可是帝王。
帝王需要对自己的臣下做出忍耐吗?
皇帝:“所以说你做不了皇帝!”
淮阳王阴阳怪气回道:“谁能有你厉害!
谁稀罕你那个位置。
你能像我这样像一滩烂泥坐在那吗?
马上一群御史就来教训你。
我当王爷舒服得很!”
淮阳王的嘴硬被皇帝的一个眼刀子打断,他讪讪地坐直了。
就听皇帝说道:“御史现在也是杨泽的狗,如今这个朝堂上,还有几个朕的自己人。
他们清楚西北的猫腻。
更清楚朕派徐靖去西北是查他们的猫腻。
若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会怎么想?
是不是西北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朕都派了谁去西北?
朕在等什么?
你以为朕刚才在笑话你?朕在教你。”
淮阳王:“使不得!使不得!我不是当皇帝的料,这些东西不用教给我。
你只要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好买些瓜子点心看戏!”
皇帝:“明日早朝,记得穿官服。”
意思就是明日朝中有好戏!
次日一早,淮阳王带着惺忪睡眼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诸位官员们都知道这位闲散王爷,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典。
“来来来,押注,今日事好事坏!”
“还用押注,这位近五年来共上朝三十七次,二十六次事坏。
看他手里还拿着芝麻胡饼,多半是来吃饼看戏的。
今日事情好不了!”
“你说的这些大伙都知道,可不是还有那十一次,是好事吗?
正因如此才能做庄!
快快下注,好事一赔一,坏事一赔三。”
有人小心提醒道:“咳咳,御史大人来了!”
谁知道御史台的大人丢来一串铜钱,“五十文,赌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随即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向殿内自己的位置走去。
有人开了头,大殿之外小规模的赌局开始上演。
而事关这场赌局的主角都在陆续登场。
皇帝:“诸位爱卿,昨日西北来了一则有意思的消息,朕想请所有人来听一听。”
一听西北二字,大殿上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屏息凝神。
大臣们像是被风雪压弯的枝条,一个个垂头丧脑。
唯有角落里淮阳王啃着手中的芝麻胡饼,整个人松散得有些鹤立鸡群。
皇帝让身边的执笔太监摊开前日递来的密报。
大殿之上,太监冯宝用他尖锐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读着有关梁国公私会老情人,指点西北江山的消息。
杨阁老本以为又是事关军粮的大事,听到不过是梁国公夜会旧情人,男女私下说些情话,没想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大殿之上都是男人,谁私底下没有在自己女人面前吹嘘过自己的能耐。
梁国公本身就曾驻守越地多年,也曾是名副其实的平西王。
如今不过是老骥伏枥想要重现昔日辉煌,私下说两句大话而已,无伤大雅。
且,这天下只是陛下的天下。
不是臣子们的天下。
陛下觉得有人在觊觎他的土地、权势,大臣们却能更多地站在梁国公的地位上思考。
杨阁老宽慰道:“梁国公受美色所诱,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是他狂妄!
可他太小瞧了陛下,也太小瞧陛下选中的徐靖。
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待梁国公在徐靖手下沉浮个三五载,这股傲气自然也就磨灭掉了。”
兵部的几个也在附和道:“梁国公虽失小节,但是西北战事或起,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不如发文斥责两句,让梁国公戴罪立功。”
皇帝看着朝中的众人,将他们脸上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
皇帝:“这梁国公如此可恶,竟一点都不将朕放在眼里,你们一个个都在维护他,真当朕一点都没看出来?”
接下来再没有人跳出来迎接皇帝的怒火。
皇帝:“还有那个梁国公的老情人,这个女人很危险。
听闻她身世背景复杂,当初还调包了徐靖和梁怀之,试图混淆梁国公的嫡庶血脉!
这样胆大包天的女人,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梁国公的身边,蛊惑他!”
一个女儿而已,朝中的大臣包括杨阁老都没有放在眼里。
且皇帝都已经开了口,若能杀掉她平息今日的怒火,暂时保住梁国公,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杨阁老:“陛下说的是。
不如让梁国公亲自派人将那个旧情人押解回顺天。
送到顺天城外的静安寺,让她跟着庙里的师傅修行。”
皇帝:“杨阁老说得对。
这世道当真是乾坤颠倒,一个女子竟然敢鼓动朕的边疆大臣造反。
这样的女子,自然不能再放任她在梁国公的身边!
她好歹也算是梁国公的家眷,就押解她回顺天城,交给梁国公夫人代为管教吧!”
这种后宅女眷的事情,难为陛下还愿意耗费心神,放在朝堂上来说。
臣子们只当一大早来看了一场梁国公的笑话,都没有想到接下来,自己的命脉,会全部关系到这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