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夜。
大司马府一片寂静,除门口的两盏灯笼依然还亮着,府内所有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应该都睡着了。
柳星雨房间的门打开了一道缝,他朝院内看了看,见四无人,就把门打开,走了出来。他穿着夜行衣,手中拿着剑。
柳星雨随手关上房门,然后贴墙而走,他悄悄地来到自家院墙之下。
柳星雨抬头看了看院墙,院墙差不多有一丈高。
“这么高,怎么出去呀。”
“不管了,试试看。”
柳星雨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跳,这一跳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跳得好高,高出院墙许多,柳星雨在上面往下一看,“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他一张口,真气一泄,身体往下直掉,他赶紧闭住呼吸,身体下坠速度立减,柳星雨落地已在院外。
柳星雨回头再看院墙,面露喜色:“难道刚才我使的就是轻功!”
由于明天就要前往西楚,在临行之前,柳星雨就想确认一下自己武功有多高,在府里或城中练功那肯定是不行,他选择去城外去练。
柳星雨没有多想,立刻向城外狂奔,这一跑,更让他惊喜。
他奔跑的速度太快,一步能跨二三丈,为了更快的跑到城外,他纵身跳上了房顶。于是他就从各个房顶上走直线奔向城外,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柳星雨就跑到了城外一处小树林里。
柳星雨在树林里站住,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拔出长剑,练《玄天七式》的剑招。
练了几招,柳星雨停了下来,他想起了李归一伸手一抓,剑就到了他手中的情景,还有黄土明的长剑抛出,击断树木,长剑又回到他手中。
“他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以气御剑?我试试。”
柳星雨把剑插入鞘内,随手一抛。
“笃。”的一声,剑钉在了三丈外的一棵大树上。
柳星雨暗中用力,向剑隔空出手一抓,剑没有出鞘向他飞来,但有几棵小树向他弯了过来,还有一些碎叶向他手中飞来。
一试不成,柳星雨闭上双眼,集中精力冥想着剑的位子,然后再次向剑伸手一抓。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直飞柳星雨手中。
柳星雨握剑在手,又把剑抛了出去,长剑围着柳星雨飞行转动,他用手控制着长剑飞转,几圈之后,圈子越来越大。
“咔嚓……”声音连响不绝,柳星雨周围一圈十几棵碗口粗的树木,是剑到树断。
柳星雨收剑在手,大喜:“我的武功这么厉害!”
“我何时学会了这么高的武功?难道是那天晚上吗?”柳星雨想起了那天抓住屠奎年时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难道是七星灯?那光应该是七星灯发出的。”柳星雨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没有啊,我身上没有七星灯啊。”
“啊,不管了,会武功不是更好!”
次日,一行人马由霍成忠带队,此去边界路途遥远,为了不让柳星雨走路,就把屠奎年锁在了马车里,柳星雨扮成军兵赶着马车。
两界山边,东宇边界。
一条巡查边防的小道上,一个将军骑着马,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兵。
只听他边走边说:“今日探马来报,西楚大将军虎贲郎带了一队人马驻扎在边境上,你们巡防的时候给我把眼睛瞪大点,要勤快点。”
“是,将军。”后面的小兵都同时回话。
走在最后面的小兵是陆广元,他听了将军的话,边走边沉思着。
一路无话,这日霍成忠带着军兵到了辽城驿。
这辽城驿是边关的第一座驿站,过了辽城驿,就是两界山,再往前就是西楚国。
辽城驿站座落在官道旁边,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一纵一横两排小屋,还有一排马棚。
一纵小屋是驿站官兵睡觉的地方,一横小屋是厨房和餐厅,马棚对着睡觉的小屋。
驿站官兵没几个人,一个驿长和四五个小兵。
只是这个驿站经常有来往两国之间的客商前来吃饭住宿,所以餐厅不小,有十几张桌子。
霍成忠一行几十人进了辽城驿,霍成忠下了马,就有驿站小兵把他的马牵进马棚栓了起来。
马车进入院中停下,柳星雨下了马车和霍成忠走向餐厅。
驿长上前恭迎说:“将军一路辛苦,快进来歇歇脚。”边说边做出手势。
霍成忠说:“我们饿了,快给我们弄点吃的。”
“有有有,将军先请坐下,酒菜马上就到。”
说话间已进入了餐厅,驿长把霍成忠和柳星雨引到一张最舒服的桌子边说:“二位就坐这。”他又转向后面的军兵说:“各位兄弟,今天这里没有别人,进来都随便坐。”
这张桌子靠近窗户,面对着门,从门到这没有桌子,面前一块空地。坐在这里通过门,可以清晰的看见院中情景。这个餐厅没有柜台,这里应该就是驿长坐的位子。
霍成忠和柳星雨就坐在了这张桌子边,后面进来的军兵也分开坐到了其他的桌子边。
驿长跑进厨房,一会出来,端了个盘子,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牛肉,一壶老酒,两只酒碗。驿长把酒菜摆到桌子上说:“将军,你们先喝着,一会后面还有饭菜。”
霍成忠说:“好。”
几个驿站小兵跑进跑出,给所有的军兵都弄好了吃的。
霍成忠给柳星雨倒了一碗酒,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他端起酒和柳星雨对干了一口说:“大人,今晚我们要在此地住宿了。等会我会派人过到西楚国境,通知他们的大将军虎贲郎,约好明天在两界山做交接。”
柳星雨点点头说:“嗯,就依将军安排。”
二人又喝了起来。
驿长这时又弄来了两个热炒,他放好菜说:“二位慢用,什么时候用饭,招呼一声。”
霍成忠说:“好,多谢驿长。”
驿长说:“将军客气,这是卑职份内之事。”
驿长说完话就朝厨房走去,没走几步突然一个酿跄摔倒在地。
柳星雨说:“你怎么啦?”他离厨房近立刻站起来,想要去扶他,就觉双腿无力,又坐到了凳子上,同时把面前的酒碗打翻了,柳星雨就觉浑身无力趴到了桌子上。
一连串的意外,霍成忠本来想起来帮助他的,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也因浑身无力,趴到了桌子上,打翻了酒碗。
再看所有的军兵也都和他们一样,有的还直接摔倒在地。
霍成忠无力惊骇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星雨无力的说:“我们中毒了。”
“中毒?谁下的毒?”霍成忠说。
“我,我下的毒。”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柳星雨和霍成忠看向门外,就见陆广元手中拿着把刀走了进来。
“陆广元,是你,你给我们下的什么毒?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霍成忠大惊道。
陆广元说:“霍将军不要害怕,你们只不过是中了软筋散,过会就好了。此毒无色无味,在你们进餐厅之前,我就撒在空气里了。”
“你想干嘛?”霍成忠说。
陆广元说:“霍将军放心,我只杀柳星雨一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霍成忠说:“陆广元你不能杀他,他可是有使命在身的。”
陆广元一步步向柳星雨走近说:“我才不管。”
霍成忠说:“你杀了他,你也必被问罪治死。”
陆广元走到了他们的酒桌旁边说:“霍将军不用提醒,杀了他,我也会立刻自抹脖子。
“你……”
“霍将军,没用的,他已下定决心要我的命。”柳星雨说。
在他们说话期间,柳星雨是暗运内力,可是一点内力也使不上来。他对陆广元说:“希望你杀我的时候,刀快点。”
“好,保证让你死得痛痛快快的。”陆广元说:“柳星雨,为了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我没做任何掩饰,你死了,我也会随着你来,我们黄泉路上再做计较。”
陆广元说完举起刀就朝柳星雨脖子上砍来。
“不要。”霍成忠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咔嚓”一声一扇窗户向陆广元面门飞来,一个黑衣蒙面人紧随其后,手中长剑去挡砍向柳星雨的刀。
陆广元见窗户飞来,收刀向后翻身,窗户贴着他的身体从厅门飞到院中在地上摔得稀碎。
陆广元躲过窗户,翻身站直,长剑也到了,他无暇多想,挥刀就挡。
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没有陆广元高,一开始是陆广元没有任何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手忙脚乱,三四招过后,陆广元就逐渐占了上风。
陆广元并不想恋战,也不想杀死眼前的这个黑衣蒙面人,他只想尽快杀死柳星雨。
所以接下来一连几刀,陆广元都是冲着柳星雨砍来,黑衣蒙面人用剑护住柳星雨,不让刀落到柳星雨身上。
陆广元几次尝试都被黑衣蒙面人阻挡住,于是改向黑衣蒙面人使出杀招,黑衣蒙面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陆广元一刀从上而下砍向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举剑招架。
刀剑齐鸣之际,陆广元的脚也到了,一脚重重的踢在黑衣蒙面人的肚腹上,黑衣蒙面人被这一脚踢出数尺,重重的摔倒在门口。
陆广元没有再追上来和黑衣蒙面人打,他转过身直奔柳星雨而来。
到了柳星雨身边举刀就砍。
“爹,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来自身后。
陆广元浑身一颤,刀停在了半空,他回过头,就看见陆婷婷站在门口。
刚才的黑衣蒙面人就是陆婷婷,这时她脸上的蒙面巾已经拿了下来。
“婷儿!”陆广元把刀放到桌子上朝陆婷婷跑了过去。
“爹!”陆婷婷两行清泪流下,朝陆广元跑了过去。
二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陆广元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推开陆婷婷,双手抓住她的双肩说:“婷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婷婷说:“我不放心你,跑过来偷偷看您,看到您没有危险,我就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他扮成军兵,驾着马车,我就又跟了回来。”
陆广元说:“洪儿呢?你把洪儿放哪里了?”
陆婷婷说:“我把洪儿安排在京城郊外,由奶娘照看着。”
“哦,好。”陆广元松开陆婷婷回手指了一下柳星雨说:“你刚才为什么救他?”
“我……”陆婷婷看了一眼柳星雨,没往下说。
陆广元紧盯着陆婷婷的眼睛说:“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陆婷婷低下头,没有说话,这表示默认。
“我……你怎么会喜欢上他的?”陆广元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还刺杀过他,怎么就……”
“那是最初。”陆婷婷说:“可自从他去府上闹过之后,他的影子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就这么一次面?你就喜欢上了?”
“爹,您不是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大家闺秀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可他们却连一次面也没见过。”
“婷儿,别傻了,你喜欢他,他会喜欢你吗?他会娶你吗?”
“我和他还有婚约在身,只要他肯娶我,我就是为妾为婢,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陆广元生气了,他大声说:“你是不是想把爹气死,想我陆家何等的身份地位,都是因为他才落得如今地步。你还要不知廉耻的委身嫁给他。”
陆婷婷的声音也大了点说:“爹,我们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能怪他,都是爷爷……”
“啪。”陆广元一巴掌打在陆婷婷的脸上:“住口。”
陆婷婷捂住被打的脸,眼泪直流说:“本来多么好的一桩姻缘,爷爷和爹偏偏拿来作为权谋,从不为女儿的幸福作想。”
“别再说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嫁给他,为了断了你的这个念头,我现在就杀了他。”陆广元说完转身朝柳星雨走来。
陆婷婷一个健步跑到他前面,手中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爹,你要是杀了他,你也会死。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你叫女儿怎么能看着你们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如果是这样,那女儿就先死在你面前。”
“你……”看着满面是泪的陆婷婷,陆广元是又气又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陆婷婷双膝跪下说:“爹,是女儿不孝!您就听女儿一回,饶了柳星雨吧!”
陆广元两眼瞪着柳星雨,恨不得上前把他撕碎,又看看面前的陆婷婷。“唉——”陆广元一声长叹,甩手走出了餐厅。
陆婷婷站起来,跑到门口大声喊:“爹,您多保重!”
看着陆广元走不见了,陆婷婷回过身来,走到柳星雨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把瓶口放到柳星雨鼻子下面。
气味虽然非常的难闻,但是入体之后,柳星雨就感觉身体一下就轻松了,力气也回来了。
柳星雨站起来说:“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陆婷婷说:“不必谢,救你,也是为了救我爹。”
她说话的同时把瓶子口移到霍成忠鼻子下面,霍成忠立刻也恢复了体力。
陆婷婷又去给驿长闻了闻药味,驿长从地上爬起来说:“陆姑娘,把瓶子给我吧,我去给他们闻药味。”
霍成忠站起来走到陆婷婷身边抱拳说:“今日真是多亏了陆姑娘了,霍某代大家多谢陆姑娘!”
陆婷婷说:“霍将军,我还要替家父向你们谢罪呢,若不是家父,你们也不会中毒,看在我给你们解毒的份上,还请原谅家父。”
霍成忠说:“陆姑娘放心,此事已了,我们是不会追究你的父亲的。”
“多谢将军!”陆婷婷转对柳星雨说:“公子为何扮成这般模样?”
柳星雨说:“此事事关机密,不便相告,还请小姐见谅。”
“哦,对了,麻烦陆姑娘把在此见到柳大人的事不要对外传说。”霍成忠说。
陆婷婷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知道事情确为机密,于是点头说:“霍将军请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好。”霍成忠转对柳星雨说:“柳大人,我去一下边防营寨,跟陆广元交代一下。”
柳星雨点点头。
霍成忠出了餐厅,去了马棚,骑上马走了。
柳星雨看着他走远了,对陆婷婷说:“陆小姐,还没有吃吧,我叫驿站长再弄点饭菜,我们一起吃吧。”
陆婷婷看着他,脸有点红,心中喜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