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跟您商量个事。”
船行至第十天,阿七终于忍不住主动找了上来。
景春熙一点都不意外,照他们原本的预计,最多只有两天多一点,应该就可以到达建安城,也就是建安郡的府城,这时候是得计划起来了。
看到阿七进来,春桃知趣地拉着糖霜,默默地站出了门外。
“小姐,据船老大告知,今晚就可以到达闽清县城,过了闽清县,再进入建安城,就只剩最后一道关卡了。他问我们是不是需要进去采买。”阿七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稳,但景春熙却能听出其中的谨慎。
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提出关键问题,而这次也不例外,但这次他没有点破自己的意图,应该是想听她有什么想法。
阿七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春桃在外面报告:“小姐,两位陶~~公子来了。”
阿七停了下来,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景春熙。对那两人的到来,他也并不感觉奇怪。其实,阿七早就猜出了承睿、承智的身份。
以阿七的身手和在铁鹰营的机敏,对忽然冒出来,还住进了陶府的人,特别是住在正院的这两个年轻人,他不可能不怀疑。就是出于对小姐的安全考虑,也会探查个究竟。
而阿七正是因为有了猜测,所以在薇姨一家住进陶府的当晚,就起了戒备。更是一夜不眠地派人盯住了这一家人。
前面已有六七分的怀疑,但是确定二人身份的确切时间,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一家人在后院的陶氏祠堂祭祀的那一刻。
当时他潜伏在对面的屋顶上,可以看到祠堂内烛火通明,香火缭绕,而面对几十个牌位伏地跪拜的,就是承睿、承智两人。
当时两人是悲痛万分,痛哭流涕,自始至终都是跪着的,只通过挪动膝盖给逝者一一添酒、斟茶。
而薇姨一家三人,只能在祠堂的门槛前,伏地叩首,连祠堂都进不去,薇姨在外面也哭晕了好几次。
所以阿七早就知道,承睿、承智两兄弟必然是陶氏子孙无疑,而薇姨肯定也是出嫁女的身份。
就是这件事后,才要求自己的所有部下对他们礼仪有佳,出入也不设防。
再看小姐对待他们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必是小姐和陶少爷重视的人,所以虽不深究其中原因,但也从不怠慢。
“让他们进来吧。”景春熙回应道。
承睿、承智两兄弟进来,看见阿七已经在屋里,也并不奇怪,三人还相互行了礼。他们本就是在隔壁,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的。
三人都看向景春熙,都想先听她说话。景春熙却挥手示意承睿:“都不是哪里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承睿哥先说,无需忌讳。”
景春熙还是第一次这样喊承睿,平时有什么事就是直接说出来,对他们连个称呼都没有。忽然得了个哥哥的称谓,承睿有点意外,也有点受宠若惊,就连承智也惊讶地抬头看她。
本已坐到床上的承睿,又站起来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叫了一句:“春熙妹妹。”承智也有样学样,行了一礼,也称呼:“春熙妹妹。”
在做着就没礼貌了。
景春熙只能也站起来,也恭恭敬敬朝两兄弟福了一礼。但是承智始终没等来他想要的那一句:承智哥哥。不免有点失望。
三人再次坐下后,承睿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只是听船夫说,从这里到建安城已不足两百里,只觉得应该提前做点打算,万事总是有了计划,有所提防,才能保证不出差错。”
承睿的语气很温和,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责任感。他知道自己和承智的身份特殊,也明白景春熙此行的重要性。所以,他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为这次行程出谋划策。也想顺顺利利见到孝康表弟。
看几个人仍然盯住他,似乎很认同他的话,也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承睿又说:“既然建安郡守护关卡的士兵都换了装,我们的人就不应标新立异,总得入乡随俗。”
一面说,他还指了指阿七身上的兵服,阿七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又扯了扯衣摆,没有吭声。
其实,阿七和景春熙都觉得他的说法有点道理。
他们有通行条,未必需要服装来证明身份,但是如果建安城内外都没有着兵服的士兵,他们到时进入就显得很突兀,也太引人注目。那么,趁现在换上统一的便装也不失身份,也方便行事,却不会那么扎眼。
“还有这艘船,是否可以长时间摆放在建安城的码头?船靠岸后,船夫们如何安排,小姐可有打算?”承睿又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一语中的,也问得很有道理,却让景春熙微微皱了皱眉。
船的问题确实是个关键。
如果这么一艘大船被长期停靠在码头,很容易引起府衙和驻军的注意。而船夫们如果随意走动,就很难保证他们有的人乱说话,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身份证或行踪。
不过,景春熙还是有过深思熟虑的。即使他们三人不找过来,她也必须提前考虑这些问题。
在下一站先停靠,这是她已经想好的第一步。
只是怎么进入建安城,她还在犹豫。所以船夫们的安排,她还没有想出很具体的对策,觉得还需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