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柒,你的水平正常发挥是没问题的,一会儿不要紧张。”洛裳一帮安柏整理着身上的舞裙,“加油,相信你。”
“谢谢老师。”
洛裳一给了安柏一个安心的笑容,拍拍她的肩头,离开了。
有工作人员进来和安柏核对赛程安排,她才得知,自己是最后一个表演的。
这可不是好事情。
尽管是专业性的比赛,却仍然难以避免先入为主或者评委疲劳的情况。
只是……这样的安排,倒是在安柏期望之中。
他告诉江凯旋她今天比赛,也请他来看自己比赛。
他答应了的。
“下面有请第12位参赛选手——伊柒!”
安柏深呼吸一口气,放轻姿态走了出去。
步伐款款,姿态轻盈。青蓝色的舞袖随之起舞,裙摆部分漾开,衬得安柏如同水中的精灵,花中的仙子。
来到一个大跳,安柏腾空而起,舞裙飘飞,刹那间让人觉得震撼,禁不住让人联想到古代佳人,一舞便动京城。
动作标准不失优雅,自然不失美感。神态刻画也十分细致入微,形神兼备。
最后一个节目,评委们却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便是不太懂舞的报幕人,也不禁沉浸在安柏的舞蹈中。她的一颦一笑,一步一蹈,美得像画中人。
洛裳一在台下满眼欣慰。
能有资格来参加决赛的均非池中之物,只是安柏这次,貌似也是胜券在握。
最终的比赛结果,组委会将在三十天后天后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通知参赛者。同时向社会公布。
安柏不知道,他在舞台上闪耀发光,台下一道深沉黑亮的眸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
江凯旋此时的样子,哪还有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如果通俗一点用成语形容,那就是——风尘仆仆。
他这次能回来,过程有点困难。
费了好大工夫才和联合国那边协定好,将演讲的时间生生提前一天——这也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他需要连夜背完一份英语一份法语的演讲稿。演讲完马不停蹄赶往机场。于是此时他眸色中充满惊艳却难掩疲惫的倦意——他已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唇上有淡淡的胡茬,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黑色口罩,穿着一身黑,坐在观众席后方,没人注意到他。
安柏坐在后台,看着打给江凯旋的电话又一次没了音讯,心情沉到了谷底。
孟铭慧告诉她,江凯旋最近的行程在A国联合国总部,很重要的演讲,不可能很快结束的。
她秀美的眉毛微皱,茶瞳中蓄满失落。
联合国的事情……是很重要的工作吧。
确实比她的比赛要重要,不过是他没看到嘛,没什么的。
可……
可他明明已经答应她了的。
说服了自己千万次,可最后安柏还是嘟嘴不高兴,心里暗暗骂他——
骗子。
大骗子。
心思正复杂,门外却有人敲门了。
“请进。”
来人是温慕瑾,倒是在安柏意料之外。
他西装革履,玉树临风,抱着一束花。
安柏快速调整思绪起身,微笑着点点头:“慕瑾哥。”
温慕瑾眼中的光芒依旧和煦:“表现很棒。”
安柏接过那束花:“谢谢,你是怎么知道……?”
“刚好有工作在这里,就抽空来看看你。”
温慕瑾简单地解释了下,继续道:“你的舞很美。”
安柏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
只是她依旧微微笑着,这样低下头教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淡漠。
她和温慕瑾的关系应该是不差的,他来看她,她不该表现得淡漠。
只是她实在高兴不起来,心里堵得慌。
“真的吗?那谢谢慕瑾哥。”
她这句话,强行让语气变得轻松欢快。所以带着淡淡的笑意。
温慕瑾看出她兴致不高,也打消了请她吃饭的想法。
简单聊了几句,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他准备离开时,遇见了洛裳一。
“母亲。”
“去看伊柒了?”
“嗯。”
“不和她多说说话吗?”
“不了。”温慕瑾低下头,“我还有半个小时以后的飞机,先走了。”
“路上慢点。”
“嗯。”
“母亲。”温慕瑾转身将要离开,却突然开口。
“伊柒似乎……与我疏远了。”
洛裳一宽慰道:“你们阔别多年,许久未见,难免疏远,现在你工作重心在国内,以后不缺见面机会的。”
“倒是没什么。”温慕瑾依旧不悲不喜,脸上的神色温和,“只是不大习惯罢了。”
“白白!你表现真棒啊!简直太美了!!”孟铭慧热情扑过来,“我觉得比赛结果没什么悬念了吧哈哈哈……”
“这也不确定,大家都很厉害。”安柏心不在焉地卸着妆。手机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江凯旋的。
victory:【今晚有事,可能没办法去看你比赛了,抱歉。】
安柏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化为乌有。
这时,孟铭慧来了一句。
“诶,江凯旋没来看你比赛吗?”
“嗯?”安柏愣了一下,失落地回答,“对啊,他不是有事嘛。”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背影很像他,我还说他不会真来了吧,按他在联合国的进度还真没太可能赶回来。”孟铭慧看出安柏的失落,拍拍肩头安慰她,“别难过了,我记得今天爷爷还在家里摆了家宴,你不赶快回去吗?”
安柏被她这么一说,想起今天爷爷说今晚有家宴,几个伯伯姑姑们都会来。还真不能迟到。
收拾好情绪,和孟铭慧告别,她回了老宅。
安峥嵘和夫人童澜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大伯安云山正是安氏的董事,长子安云是安家长孙,是安氏国际的主心骨之一。次子安霆是大学教授,今日不在场。二伯安云途是军人,儿子安霁和他一样是军人。姑姑安云卿是在演艺行业,据说是影后级别的大咖,她的两个儿子安霖和安霄,安霖是电竞选手,至于安云没有固定职业,整日散漫,戏称自己是“无业游民”。
今天真是很巧,安柏的几个伯伯姑姑忙得很,平时联系一下都很难,今天刚好大家的时间都对上了。
一家人欢聚一堂,热闹的很。
安柏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浓浓的热情。
“白白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安峥嵘最早开口,“来,让爷爷看看你,咱爷俩可是一个多月没见了。”
“是啊白白,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大伯安云山环顾身边道。
“白白,我听爷爷说你参加了蒹葭杯的比赛,怎么样?”安云问。
“大哥你问得太巧了。”安柏咽下一口苹果,“我啊,刚从赛场上回来。”
“是嘛,比得怎么样?”安云卿理了理安柏耳边的碎发,问道。
“一般吧,总不至于拿倒数第一。”
“这孩子……”安云卿笑着点点她的脑袋。
“哎呀姑姑,白白每次都这样说……”安霁一边剥松子一边笑着调侃,“以我这个三哥的理解啊,白白每次这样说话,结果一般都是稳赢,是不是啊白白?”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安柏嘟嘟嘴,又问,“话说五哥,你俩找到女朋友了吗?”
安柏轻飘飘的一句,又使全家人的目光落到一直站在沙发旁的两人。
安霄自安柏进来一直很少说话降低存在感,他知道,安柏这小丫子,嘴贼损。
果然。
“小安柏,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安霄皮笑肉不笑地问她,可她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威胁。
安柏吐了吐舌头,没再接话。
“白白。”一声低沉的声音,却让听者不觉严肃庄重起来。
是二伯安云途。
二伯自少年时就和军队结缘,现在是国防部的干部,公务繁重且身份特殊,安柏见面见的最少的,就是他了。
“二伯。”
“现在读什么书?”
“大二了。”
“学业繁重吗?”
“还好。”安柏眼眸闪了闪,笑着说,“我把劳逸结合做得很好。”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安家对子孙辈的培养,重在德育。
不说安柏这辈,就是安云山这辈,也很少从安峥嵘和童澜口中听到“学业大于一切……”诸如此类的话。
并不是安家不重视学术教育,只是他们不会让繁重枯燥的学习成为孩子们生活的全部。
闻言,安云途点点头:“劳逸结合就好。”
“白白啊,姑姑记得过了新年,你就二十了。”
“嗯嗯。”安柏喝一口茶,“怎么了啊姑姑?”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叹,这日子过得真快。当年从阑珊肚子里点出来,医生和我说是个女孩,可把我高兴坏了。”
安霖的话总是与气氛格格不入,他幽幽来了一句:“是啊,二十岁都可以嫁人了。”
画风调转地有些快,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
旁边的安霄拍拍安霖,笑侃道:“哥你真的是,白白怎么可能。”
“嗯?”安霖求解的目光看向他。
安霄于是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啊,小安柏从小到大在学校里都是高岭之花的存在,谁都追不到。更何况,她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可能,要我说,等小安柏结婚,看她四十岁之后吧……嘶,妈你为什么打我呀?”
安云卿责怪的目光看向他:“一天天不知道乱说些什么。”
安柏全程听着他们说话。
“她说的对。”安柏咽了一口茶水。
“看吧,小安柏都说我说的对……”
“不对,五哥。”安柏终于抬眸,“我的意思是,姑姑说得对。”
不等安霄反应过来安柏那句话中的“ta”是女她,也不等众人反应安柏到底什么意思。安柏轻柔又坚定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我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