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时之间有些冷场,但偏偏不约而同地汲取着庭院中各方人物地交谈,或是为了获取情报,也有那两眼一抹黑地人物努力地构建自己地认知。
通过渊盖苏文与各方援军头领地勾连,卢基乌斯渐渐明白了眼下东方大陆地大致格局,原来‘大隋’已然是昨日黄花,那个众人口中地大唐才是自己此行地中级目标!
且东方诸国的势力属实太过悬殊,大唐面对任一一国都能吊着打,逼得一众公国只得抱团取暖,才能稍稍自保。
“原来自己已经站在成功的道路上了么?只要做完这一笔生意,自己拜见东方皇帝的成就已经开始进入坦途了呀。”
卢基乌斯品尝着异国风味,心里不禁有些自得,自己这是个什么运气,不过是在海上闲聊,幸运之神竟然追着自己撒下祝福。
杨续业等人却有些沉重,概因听到场间群丑谋划着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的打算,就一阵阵的发虚。
“我道唐人缘何势如破竹,原是渊大人的纵敌之策,如此倒是我等太过杞人忧天了。”
“也非刻意如此,实在是唐人的火炮太过凶猛,硬碰硬的话,我高句丽定然损失惨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般说来,唐人的粮道不出三日就会截断,到时就可合而围之?”
“呵呵,也是因缘巧合,唐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此番内幕都是有心人主动告知的,某可没那么长的手脚,控制不得唐廷的内部。”
“照渊大人所说,唐人的炮弹即将告竭,往后打的全部都是巷战?”
“大差不差,不只是唐人的主力部队,即便是海上登陆的那支偏师,补给想必也所剩无几,可笑唐人还想两面包夹,陷我平壤于两面覆敌之策,不曾想他们早就陷入了我高句丽的重重包围之内,待到他们会师于平壤城下之时,就是覆灭之刻!”
杨续业与李志面面相觑,这高句丽的曹操手腕这般硬扎吗?竟是一时之间找不到破绽。
卢基乌斯看着两位优秀的小伙子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不由得宽慰道:“别紧张,这位摄政王的理论是依托在完全在他设想之中的情况,可实际战争往往并不会完全按照统帅的设想进行,怎么也要打个折扣的。
我也听了半天了,大致情况我也了解了差不多,只能说这位摄政王有些太过想当然,毕竟从局势上来说,你们唐人还是占据很大的优势的。
虽然摄政王阁下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并在战略要地部署了优势兵力,可到底谁输谁赢,光凭嘴说是没什么用处的,按前面的战绩来说,摄政王阁下想赢得这场战争,恐怕是需要点运气的。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士气,对,士气!唐人未曾一败,即便实力对比之下,唐人落入下风,可战争的胜利与否从来都不是数学题,不是谁人多谁就厉害的。”
杨续业听着卢基乌斯小声的长篇大论,不禁愈发疑惑:“你到底是谁?某家听你言谈举止,属实不像是一介海商,你肯定也不是西洋人的使节,若是你真的有求我等,还望据实相告才是!”
”巧了,我还真是西洋人的使节,不过就像东方不只大唐一个帝国,西方也不只昂撒联盟一个势力,谁规定只有他们能四处结交朋友呢?论身份、名位,它才是后来者,在我国眼中,那不过是一群泥腿子可怜人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
杨续业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你是拜占庭人?”
“不是!我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马使节!”
“哦,流亡政权?”
“不,不,不,是东罗马帝国!”
“那不还是拜占庭吗?你们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罗马帝国迟早会恢复曾经的荣光的!”
“你听说过东、西突厥吗?”
“好像听说过,但不怎么了解。”
“他们曾经也是一个帝国,后来分裂了。”
“然后呢?”
“然后啊,突厥就亡了……”
卢基乌斯顿时觉得这小伙子真讨厌,说话太不礼貌了。
宴会到了后半段,渊盖苏文终于与与会者达成了所有协议,包括承诺给各方的报酬,以及来援的诸位具体要做些什么。
“某家精力不济,失陪一下,诸位还请见谅。”
渊盖苏文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先行退下,临行前还向卢基乌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其意不言而喻。
“我希望你谨言慎行,不要自误!”杨续业做着最后的努力,命运系于他人的意愿之时,难免有些沮丧。
“呵呵,感谢两位这几日在船上的招待,在下没齿难忘。”说完,卢基乌斯就随着仆役离席,密会渊盖苏文去了。
李志捅捅杨续业说道:“你发现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和你的口音越来越像了。连在下和没齿难忘都会用了。”
“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难道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若是此人心怀鬼胎,欲对我大唐不利会如何?且不说大唐,你我二人的小命只怕就在顷刻之间。”
“不能吧?他不是说要拜见我那便宜叔叔吗?”
“他说你就信?他还装了三天傻子呢,谁能知道此人如此精通汉话?即便真有求我大唐,你能保证他不两面三刀吗?”
“嘶,不能吧?”
“……岛上就挺安全的,听兄弟一句话,外边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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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你留了一手,在黏蝉让刘仁轨给补给了弹药、米粮,若真是靠以战养战,只怕我等非饿死在此地不可。”
听着薛礼的吐槽,崔尧也一阵凝重,本来也就是枚闲棋,不曾想还真起到了大作用。
自进入高句丽腹地以来,真可谓是百里无人烟!照常理来说,越靠近都城附近,人烟应该愈发稠密才是,可此地却恰好相反,莫说是就粮于敌,就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到处都是荒村野岭,那荒废的村子里,看着一切倒是正常,若是有人居住的话就更加合理了。
“只怕高句丽人打定了主意坚壁清野,收缩实力,想必平壤之战,不会那般容易了。”
面对崔尧的凝重,薛礼却不在乎,兀自憨笑道:“甭管好不好打,咱们可是提前说好了,这一战你需听我指挥,你可不许反悔。”
崔尧暗自吐槽道,你从哪联想的我要抢班夺权?我他妈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好不好。
“放心,许给你的,某家自是不会反悔。”
“我自是相信贤弟的,要不你起个誓?”
崔尧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转而担心起另一路人马来:“你说李大人会不会也是此等境况?会不会已经物资短缺了?”
“不能吧,他可是从国内一路推过来的,一应后勤物资自有朝廷供应,陛下还能缺了他的衣食?”
“也是,看来某家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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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李承乾凝重的看着地图,眉头挤成一个川字,半晌才不甘心的问道:“粮道果真打不穿?通畅不得?”
“回陛下,敌人神出鬼没,根本抓不到踪影, 臣总觉得不太对劲,照比敌人的手段以及对我国边境的熟识程度,臣有个不好的预感。”
李承乾看着满脸风霜的老将军,宽慰道:“程爱卿但说无妨,爱卿远道而归,朕不说给爱卿接风洗尘,反而劳动爱卿劳心劳力,说来是朕刻薄了,朕也不是那种经不得事的少年天子,有话直说吧。”
程知节回想着情报中的细节,拿捏了一番分寸方才说道:“敌人想必不是辽东蛮夷,看其手段以及反应的迅速程度,只怕是内鬼作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