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洛。”
沈星洛从府里出来,正要登上沈府的马车,今日妧姎约了她梨园听曲。
关沵叫住了她。
沈星洛回头,再次见到关沵,沈星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关沵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英姿飒爽,他身上有沈星洛喜欢的所有特质。
可沈星洛知道不一样了。
那日接风宴后,妧姎说关沵第二日就会来找她,她也觉得关沵会来。
可事实证明她们都错了,一连几日,关沵都没有来。
有同时与沈关两家交好的世交上门时,说关沵在家养伤。
可五十军棍虽重,却并不危及生命,关沵若真有心,也该派人传个信过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关沵伤好,他出府后第一个去见的却也是程雪润。
听到下人说撞见关沵去找程雪润时,沈星洛的心死了,彻底死了!
若说在妧姎和大哥面前说要放下关沵,是在逞强,可在听到他伤好后第一个去见的是程雪润时,她是真的想通了。
三个人的故事太过拥挤,势必有一个会像跳梁小丑一样。
像妧姎妹妹和容予容大人那样两个人的爱情就甜甜蜜蜜的刚刚好!
她不想做小丑,更不想成为见证她人幸福的陪衬。
她是沈星洛,护国公嫡女,容貌虽非绝色,却也时常会被旁人赞一句玉软花柔。虽无咏絮之才,却也通文墨,熟读百家文。
当然妧姎总说她身上最大的优点是闺阁女儿的柔弱外表下藏着股赤忱的侠义之心。
她虽然不明白妧姎这句评价从何而来,可她知道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存在不是为了沦为她人的陪衬,也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所以关沵,她不要了!
“关小将军。”沈星洛对着关沵浅浅一笑,而后不再言语。
以往他们在一起,总是沈星洛叭叭地说个不停,关沵就听着。
如今沈星洛不开口,关沵反而觉得局促起来,“星洛,你好几日不见我了,还生气呢?”
关沵心中笃定沈星洛心中还有他,现在躲着不见他,不过是在赌气罢了。
“生气?”沈星洛瓷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关小将军既然说本姑娘生气了,那你倒是说说本姑娘因何生气?”
关沵语塞,“就…因为…因为我和雪润的事?”
来之前娘亲和雪润教过他,若是沈星洛不依不饶,便让他拿出女德女诫说事,若是沈星洛哭闹,便让他拿出沈家的家风家教指责她。若是沈星洛骂程雪润,便端出程雪润在战场救治伤员,对大盛朝的贡献比她沈星洛大。
总之一定要压倒沈星洛的气势,让她明白他没错,错的是沈星洛小肚鸡肠,容不下程雪润。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星洛没哭也没闹,她整个人就是淡淡的。
淡淡的无奈,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冷漠。
“那你倒是说说你和程姑娘做了什么,能让我生气到几天不想见你?”沈星洛反问道。
她跟关沵说得,都是妧姎教她的。
妧姎教她面对关沵和程雪润要忘掉过往,忘掉旧情。
拿出世家嫡女的气度,端出高门贵女的架子,用好闺阁女儿的礼仪,拿他们当陌生人。
关沈两家的婚约要放到谈判桌上公事公办地谈,绝不能让情绪控制了她,最后有理变成没理。
总之就是不哭不闹不怨但也绝不让步!
“呃……”关沵顿了顿,“因为我要娶雪润做平妻,折了你的脸面?”
“折了我的脸面?”沈星洛诚恳地看着关沵,“关小将军也知道你此举会折了本姑娘的脸面啊?本姑娘还以为你是三岁孩童,不通人情世故呢。”
“我……星洛,我三番四次来找你,你却为了你的脸面将我拒之门外,这便是你们沈家的家风?这便是你们沈家的规矩?”
被沈星洛将了一军,关沵很快反应过来,不能顺着沈星洛的话说,要抢回主动权。
“是我让你来的?”沈星洛嗤道,“我们沈家门第小,可从小爹娘便教我不能怠慢贵客。可你是客吗?你来之前可呈过拜帖?我们沈家可允过你登门?不请自来可不是我们沈家的规矩。”
“你……”关沵颓然,“星洛你变了,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他以为他搬出沈家的家风教养,沈星洛会自知理亏,态度会有所软化。
他再温声安抚一番,便能将沈星洛哄好,之后他顺理成章地约沈星洛出去,按照计划要了她。
却没想到沈星洛现在变得如此粗鄙!
“我何曾变过?”沈星洛褐色瞳孔中闪过抹愤怒,说不过她,便说她变了。
他根本不是真心上门求和的,事到如今,他还是认为事情闹到现在这样,是因为她沈星洛的问题。
“关沵,今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变了?”
“那好吧,你说我变了,我便是变了吧!若你没有其他事,本姑娘就不奉陪了!我还有事,没时间同你在这说这些解决不了问题的无意义的话题!”
沈星洛说完,掀开车帘,钻进马车内,“马叔,启程吧!”
沈星洛话音刚落,车夫也不管关沵还在车旁站着,便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往前行去。
马车急驰而过,荡起的尘土扬了关沵一头一脸,关沵边用手散去迎面而来的飞扬的尘土,边不可置信道,“星洛!沈星洛!”
回应他的是空气中跳动着的尘土和远处车夫的吆喝声。
直到此时,关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星洛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