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决定北征
说起打仗，江芷芸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温和地对裴鹤鸣说道：“鹤鸣，一会儿该吃午饭了，你去外边看看妹妹回没回来？”
裴鹤鸣便乖巧放下手中的九连环，刚要起身往外走去，却硬生生地停下脚步，而后看着沈殊玉欲言又止。
沈殊玉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握着裴鹤鸣的手安慰他。
“娘不走，等你回来的时候，娘一定还在这儿。”
得了她的保证，裴鹤鸣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去殿外找裴云起。
江芷芸担忧地问道：“我听说含章马上要去北边打仗，陛下打算封他一个什么大总管……”
“是宣武道行军大总管。”
沈殊玉耐心地和江芷芸解释。
“皇嫂，前朝末帝昏庸无能，把远、峄两州拱手让给了草原，可我们不能放任草原骑兵占据这两州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两州是我们抵挡草原骑兵的一道屏障，所以陛下想趁大军气势正盛，一举收复两州土地。”
江芷芸眉头紧锁，看了眼殿外。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是想说含章，我是想说你，他一个男人要去战场也就罢了，怎么我听说你也要一起去？”
见孩子们还没回来，她低声道：“你看看鹤鸣和云起，你这么久没见他们，舍得再把他们丢在京城吗？”
沈殊玉也有些无奈。
“皇嫂，我当然舍不得，我自己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和含章一起去……”
她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
“一来我们俩不想分开太久，二来陛下刚封了我做宣平侯，我知道朝中有人私下议论，只是碍于我的身份有些话不好明说罢了。
我不想让陛下和含章太为难，所以不如和含章一起去打草原骑兵，这样我们互相有个照应，也正好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江芷芸没想到她竟然考虑了这么多，感慨之余又忍不住劝她。
“先不说你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就算没有那些，咱们也是一家人，陛下要封赏你，谁敢说三道四？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酸儒，你理他们做什么？”
沈殊玉莞尔一笑，“等陛下把那些人都摆平了，我和含章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其实沈殊玉执意要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是连裴含章也不知道的——如今被草原占据的远州就是陆明珠的故乡，她的师父林伯瑜就是早年去那里寻一味草药的时候，在山里捡到了陆明珠。
她不能在陆明珠已经离世后，再放任她的故土被异族人践踏。
见沈殊玉执意如此，江芷芸也不好再劝什么。
“那你把两个孩子接回去哄两天，走之前再送到我这儿。”
她熟悉两个孩子的个性，不放心地叮嘱沈殊玉。
“鹤鸣心细，又喜欢黏着你，你可得把他哄好了再走，而且他现在也大了，很多事他心里都明明白白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丢下，他可是会生气的。”
教育孩子这方面，江芷芸是有两把刷子的，沈殊玉虚心受教。
“多谢皇嫂，我记住了。”
殿外忽然响起内侍通传的声音，两人抬头一看，正看到裴珩和裴含章兄弟二人带着鹤鸣和云起走进来，两人赶忙起身迎上去。
江芷芸一面招呼人去叫裴靖宣和裴靖则过来，一面对裴珩打趣道：“你是不是把午饭记成晚饭了？非得让含章去请你，你才记得来。”
裴珩无奈地说道：“最近事情多，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他坐下后看向沈殊玉，又对着她指了指裴含章，温和地问道：“还是决定了要和他一起去？”
沈殊玉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解释解释自己的理由，却见裴珩露出了和江芷芸刚刚殊无二致的无奈神色。
“罢了，去就去吧，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自己多保重。”
沈殊玉语气轻快地答道，“是，多谢陛下。”
-
翌日，拂玉山。
这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清幽，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早早来此的沈殊玉的鞋子和裙角。
她一身缟素，只在发间别了一朵白色绢花，伴着林间不时传来的鸟鸣声，提着篮子越过草丛涧水，一路往山林深处走去。
按照殷凤潇为她指的路线，她在一棵粗壮高大的榕树附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坟前立了块石碑，上面写着“灵素药庐医者之墓”。
沈殊玉在那块墓碑前停下脚步，眼眶一瞬间涌出泪意，她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那几个字。
“明珠，我来看你了。”
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一阵山风从树梢穿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沈殊玉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酒坛并两个酒杯，又取出瓜果点心等物摆在墓碑前。
而后，她把其中一个酒杯斟满，放在了陆明珠的墓碑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算起来，咱们俩有八九年没见了吧……”
沈殊玉跪坐在墓碑前，端着手里的酒杯和墓碑前的酒杯轻轻一碰。
“久别重逢，该痛饮一场才是。”
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醇香的酒液划过喉咙，眼角的泪水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滚落。
用食指抹掉眼泪后，沈殊玉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师公埋在山上的酒吗？这么多年被人挖来挖去，到现在所剩无几。”
她晃了晃自己拿来的酒坛。
“这一坛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幸好味道还不错，值得与你大醉一场。”
她把墓碑前的那杯酒缓缓地撒进土里，给两人的杯子重新斟满，然后便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时听说你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真高兴啊，期盼着有一天能和你重逢，看看你的孩子长什么模样，再听你说说这些年的事。”
“可转念一想，一道宫墙让我们天各一方，也许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但那也没关系，只要我们都能好好活着就好，可是，可是……”
说到这儿，沈殊玉再也忍不住，她放下酒杯掩面哭泣。
死亡前的那一刻，你是不是也在期待能见到我？
可最终没有等到我的出现，你一定很失望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