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一家团聚
去宫里谢恩那日,沈殊玉终于在凤仪宫见到了久别的一双儿女。
凤仪宫原是从前赵明宣的皇后陈清仪所住的蓬莱宫,宫内本就十分奢华,经过一番改造后,如今是皇后江芷芸的居所了。
杨芙被封为淑妃,住在长春宫。
裴鹤鸣被奶娘牵过来时,一开始甚至没认出来一身华服的沈殊玉是谁。
他习惯性地往皇后婶婶身边走去,不经意地往一旁瞥了一眼,便看到了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沈殊玉。
他先是一愣,继而慢慢地停住脚步。
沈殊玉蹲下身来轻声唤他:“鹤鸣,不认识娘了吗?”
裴鹤鸣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沈殊玉,然后“哇”的一声扑进沈殊玉怀里哭了起来。
这让近来一直秉持着一副铁石心肠的沈殊玉也湿润了眼眶。
她抱着裴鹤鸣安慰了一会儿,又接过裴含章怀里的云起亲了亲,而后对江芷芸盈盈一拜。
“娘娘,多谢您对这两个孩子的照拂。”
江芷芸赶忙过去扶起她,嗔道:“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用得着这么客气,难不成你把我当外人了?”
沈殊玉忙道:“怎么会?”
江芷芸让人去打水给两个孩子洗脸,自己则拉着沈殊玉一同坐下说话。
“我还是习惯听你像以前一样称呼我。”
沈殊玉从前喊她嫂子,如今也不过是改了个字。
“是,皇嫂。”
见她们妯娌二人说得开心,裴含章不欲打扰,便对皇后说道:“皇嫂,我去太极宫看看,想必皇兄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裴含章和沈殊玉今日是来谢恩的,都是自家人,因此两人先来凤仪宫看一双儿女。
江芷芸早上说中午要一起吃一顿家宴,裴珩也欣然应允。
江芷芸点点头,“你去吧,帮我催催他,就说我这边要开席了。”
裴含章笑着应下,“是。”
等裴含章走后,江芷芸和沈殊玉两人说话便自在多了。
裴云起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年纪,她蹬着一双小短腿在殿里跑来跑去,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江芷芸也不拘着她,放任她满宫乱跑,只让奶娘和宫女跟紧一些。
裴鹤鸣则歪在沈殊玉身边把玩着一个九连环。
“皇嫂,靖宣和靖则呢?”
“靖宣跟着先生读书呢,等过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们过来。”
江芷芸看了一眼乖巧的裴鹤鸣,对着沈殊玉眨了眨眼。
“鹤鸣平日常和靖则在一起玩,今日不是你们来了吗,我怕靖则吵到你们一家团圆,就只叫了鹤鸣过来。”
裴靖则和裴鹤鸣年纪差不多,不过他是个能上房揭瓦的皮猴儿,连带着天生性格安静的裴鹤鸣都被他带的调皮了几分……
这让一直照顾两人的江芷芸忍不住忧心忡忡,生怕自己儿子教坏了裴鹤鸣,让她到京后没法和沈殊玉交代。
“靖则活泼一点也挺好的,身体健壮自不用说,家里有个爱说话的也会热闹很多,不是吗?”
江芷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有道理。”
她上下打量了沈殊玉一会儿,说道:“这衣裳不错,衬得你气色也好,你还年轻,就该多穿点这样的鲜亮颜色。”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人看着还是瘦了些,陛下最近给我找的几个厨子手艺都挺好,中午你可得多吃点。”
这种事听她的准没错,沈殊玉乖觉地点了点头,“我听皇嫂的。”
江芷芸关切地问道:“对了,你找到你的那位朋友了吗?”
江芷芸进宫以前,裴珩就已命人把宫里的事都整顿好了,因此她也不清楚沈殊玉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朋友如何了。
沈殊玉有些失神,片刻后她轻声道:“我们晚到了一步,明珠已经不在了。”
江芷芸叹息一声,“真是红颜薄命。”
她怕沈殊玉为此郁结于心,赶忙岔开话题。
“对了,我听含章说你最近在忙着修整拂玉山庄,进展如何了?”
提起这件事,沈殊玉颇为苦恼。
“山庄许久没人打理,如今许多屋子都残破不堪,修缮起来颇费一番功夫,昔日翠微楼藏书众多,结果都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要重新搜罗藏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自己依靠八仙楼和金石斋攒下的家底这几年都充作军资了,虽然有裴珩赏下了许多金银珠宝,但要把眼前的事都解决了,也不是光靠钱就能行的。
沈殊玉最近一直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裴含章要忙朝中的事,一时也腾不出手帮她。
不过他人虽没到,但心意到了——他把家里能用的银子全拿了出来,裴府像被抄家一样被掏了个干干净净。
裴含章还一再劝沈殊玉,重建山庄得徐徐图之,急不来。
江芷芸让人抬了个箱子进来,沈殊玉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好几层金银。
“我不方便出宫,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就只能出点钱了。”
看着沈殊玉直愣愣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江芷芸还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能给你的不止这么多,可是新朝初立,国库里的东西还在清点,所以先给你这些,等回头账都理完了,我和你兄长再多给你一些。”
沈殊玉十分感动,眼泪汪汪地对她说道:“皇嫂,你真好,可是……”
她盯着箱子满眼不舍,可又怕现在就从宫里拿这么多东西出来,被人知道了会给帝后二人招来非议。
见她满脸纠结,江芷芸笑着安慰她:“咱们还在云州的时候,靖宣就喜欢跟着你读书练武,他也算是拂玉山庄的半个弟子了,你就当是弟子给书院交的束修吧。”
沈殊玉这才收下了东西。
看着一旁注意力全放在九连环上的裴鹤鸣,江芷芸低声对沈殊玉道:“你一直想做的那件事是不是做完了?我听你兄长说,你把他们一家都抓回来了?”
沈殊玉看了一眼仍腻在她怀里的裴鹤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嗯,皇嫂,你说也真奇怪,从前没抓到那人的时候,我也好好地活着,可把他抓回京城后,我就是觉得头顶那片天的颜色不一样了。”
“是因为心结一下子解开了吧?这么多年你和含章的心里都各自压着一块石头,总得想办法把石头搬开,人才能继续往前走。”
江芷芸感慨地说道:“我也是回京后才听说,当年你突然离开云州,是自己请缨去北边抓人了。”
她同沈殊玉玩笑道:“你要是个男儿身啊,恐怕封王这事就轮不到含章了。”
沈殊玉弯起嘴角。
“皇嫂,我又不喜欢打仗,当年在山上读书时,我可是听到兵法就想睡觉的人。”
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