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还剩多少时日?
他喘着粗气,稍稍停歇片刻后,转头对负责抬轿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坤宁宫,速度要快一些。”
尽管东宫与坤宁宫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近,但这些小太监们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脚下生风,尽可能地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然而,为了确保轿子的平稳,避免让太子受到颠簸之苦,他们又不得不控制好节奏,所以即使已经加快了脚步,这段路程仍然花费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一路上,抬轿的小太监们心中忐忑不安,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迟到。
毕竟,如果耽误了时间导致情况有变,他们可是担待不起这个罪责的。
而且,万一因为走得太快而发生意外,比如一不小心把太子给摔倒在地,那他们的脑袋恐怕就真的要搬家了。
经过一番紧赶慢赶,总算抵达了坤宁宫。
其实,早在朱标出发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前将消息通报给了朱元璋。
得知儿子即将到来,朱元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轿子。
一到跟前,他满脸关切之情,语气异常温柔地问道:“标儿啊,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
面对父亲的关心询问,朱标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目光急切地反问道:“爹,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低垂着头,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显然内心十分悲痛。
正在小厨房里忙碌着的朱潚,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交谈的响动声后,便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堂堂的亲王此刻竟然系着一条围裙,那围裙上沾染了不少污渍,他那张俊朗的脸庞上也沾染上了些许灰尘和油污,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瞧这样子,他不是正在熬药便是在精心准备饭菜呢。
就在这时,朱标出现在了眼前。
朱潚一看到兄长,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紧接着便像个孩子一般,呜咽着径直扑向了朱标的怀抱。
“呜呜……大哥!”他紧紧地抱住朱标,仿佛找到了依靠般放声大哭起来。
然而,一旁的朱元璋见状却皱起了眉头,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哭什么哭!老子都还没死呢!”
对于自己的这些孩子们,朱元璋向来不懂得何为温柔以待,他平日里与子女们交流时,基本上一张口便是严厉的斥责。
不过,这一招倒是十分奏效,只见朱元璋的话音刚刚落下,朱潚立马止住了哭声,原本已经张得大大的嘴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硬生生地刹住车,然后又迅速合上了。
看着弟弟这般模样,朱标不禁心生怜悯,连忙轻声问道:“老五啊,你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呀?”
朱潚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大哥,我看这几日爹的胃口不太好,娘也只能喝点清粥。”
“可是御膳房做的那些菜总是重油重盐的,吃多了对身体无益。所以我就想着亲自下厨学学做饭,好给爹娘做些可口的饭菜。”
听到朱潚的解释后,朱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那原本紧绷的神情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在常氏和朱潚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缓缓走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身为神医的朱潚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上前为朱标把脉诊断。
然而,当他将手指搭在朱标的手腕处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眼眶一红,泪水便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任凭如何努力都无法止住。
一旁的朱元璋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深知情况可能不妙。
由于担心经过内殿会惊扰到马皇后,朱元璋急忙压低嗓音向朱潚问道:“臭小子,到底发生何事?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还有,你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朱潚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朱元璋走到旁边单独说话,但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引起了朱标的注意。
只听见朱标一脸严肃地板着脸说道:“就在这里说!”
看到朱标的态度坚决,朱元璋叹了口气,无奈地对朱潚道:“哎,老五啊,既然你大哥都这么说了,那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吧,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必再瞒着他了。”
此时的朱潚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爹,大哥这次病重乃是因为先前吕氏所下之毒太过猛烈,虽然当时经过救治性命无虞,但仍有部分毒素残留在体内未能清除干净。”
“如今又因急火攻心,导致这些残留的毒素彻底发作,并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啪嗒”
“哐当”
只听得两声闷响传来,一声是朱元璋手中的痒痒挠突然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另一声,则是常氏因双腿发软而重重摔倒在地,她倒下时还不小心推倒了身旁的凳子。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在场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大嫂!”朱潚见状,心中猛地一惊,急忙跨步上前,伸出双手将常氏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常氏在他的帮助下缓缓起身,然后被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此刻的常氏早已泪流满面,泪眼朦胧地望着朱标,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然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朱标却表现得出奇地镇定。他稳稳当当地端坐在座位上,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毫不在意一般。
紧接着,朱标转头看向朱潚,轻声问道:“老五啊,你跟大哥说实话,我到底还剩下多少时日?”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朱潚,那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探寻和琢磨的意味。
只见朱潚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呜呜呜......”
话未说完,朱潚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