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未曾转身,好看的眉头轻皱了皱,红唇轻启道:“阿雁,我不想你我变得如此疏离。”
沈渐鸿眸色晃了晃,不知如何回应。
萧明珠没听到声音,转身看向跪地的人,眼神动容道:“你、我、徐锲、还有陛下,分明少年时无话不谈,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沈渐鸿依旧不知如何回应,抬眸直直盯着站着的人。
萧明珠无奈轻笑一声,道:“罢了,你个愣头知道什么,回去吧。”
“是。”
沈渐鸿颔首,起身离开,走出盛阳宫时,从衣襟中摸出一根红梅鎏金步摇簪子,其簪头的鎏金梅花栩栩如生,挂着的玉珠轻轻摇晃。
簪子只能送妻子。
他回首看向巍峨的殿宇,那高楼中伫立的女子若雪中红梅,可望而不可即。
唇角扯过笑意,将簪子收回衣襟中,贴近心脏的位置,继续迈步向前。
……
夜幕低垂,摘星楼中气氛凝重,黑沉沉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侍卫和暗卫们跪了一地,为首跪着的小桃瑟瑟发抖,头低垂下去,泫然欲泣。
“人呢?!”
森然震怒的声音在楼阁中回荡,摄人心魂。
话音刚落,徐锲猛然一拍面前的案几,那力道之大,竟使得几上的笔墨纸砚纷纷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跪着的侍从皆为之一惊,纷纷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甲羽单腿跪地,拱手回道:“主子,今日午后叶四姑娘说想歇息,本以为楼阁下有众多侍卫守着,府中也有暗卫盯着,所以我便没有守着她午休。”
“可不应该啊,府中高手众多,怎会察觉不到动静,而且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摘星阁!”
暗卫也附和道:“夫人会不会还藏在府中?”
“我方才已经带人搜过一遍,不可能藏在府中,”剑舟眉头紧锁,开口继续道:“府内外重重把守,这人怎么可能忽然消失!”
甲羽闻言想起一人,眉头紧蹙道:“有一个人的轻功能避开我们。”
剑舟同她对视,顿时豁然开朗,“梦觉!”
梦觉是能带着萧长野从他们的包围圈中几进几出之人,她的轻功已达到巅峰造极的境界。
剑舟疑惑不解道:“可是梦觉怎么会知道叶四姑娘被困在此处?”
甲羽摇头,看向脸色阴郁的人。
徐锲攥紧的手指咯吱作响,指节泛白,额角的青筋跳动,压抑着翻涌的怒火与心酸,薄唇张阖道:“甲羽,你去叶府看看。”
甲羽领命,提着剑往外走。
小桃抖如筛糠,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恐惧蔓延上心头。
“你,替她送信了吗?”
冷若寒霜的声音轻响。
小桃忙不迭摇头,紧接着磕头回道:“公爷明鉴!只有前几日夫人让奴婢帮她送了两封家书,之后再未有过,而且夫人还同奴婢说不逃了,要永远留在此处!”
徐锲睨了眼磕头的人,冷道:“杀了。”
剑舟闻言抽刀,大刀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小桃被吓得哭了起来,惊慌失措中想起姑娘说过的话,立马喊道:“信!夫人还给奴婢留了封信!!”
“拿来。”
小桃想要起身找信,但双腿发软又跌坐在地上,害怕得泪流满面,双手双腿爬向软榻,从枕头下取出信,这是那日姑娘给她后,她压在此处的。
她捧着信回来,颤颤巍巍地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剑舟拿起信看了看,无误后交给坐于案几后的徐锲。
徐锲将信拆开,目光落到信上——
当你打开此信时,我已离去,命运弄人,身不由己,我不愿做这笼中雀,你又不愿予我自由,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望勿要责怪旁人,此番决断,全由我一人所为,府中人皆不知情,莫要累及无辜。
另,我不想说什么珍重之言。
你来找我,我等你。
没有落款,只落了一句「我慢慢说给你听」,徐锲捏紧信纸,眸色沉沉,怒火却被最后两句浇灭了,她就是拿准他的心思,所以才多写了这两句。
真的,假的,连他都分不清楚。
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说好不逃,却在哄得他的信任后迅速逃去,又留下这封意思不明的信。
什么叫「你来找我,我等你」,又什么「我慢慢说给你听」,都是些哄小孩子消气的把戏。
他知晓她打的主意,用这吊着他,让他莫要杀小桃,隐含的话是若他动手,或许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所以不得不落入她准备好的圈套。
走一步,算十步,这便是她。
跪着的小桃胆战心惊,偷偷看了眼徐锲,见他神色复杂,似乎没有方才生气,低垂着头暗自祈祷。
直至有冰冷的声音再度轻响。
“都滚出去。”
众人闻言如临大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立即退出阁楼。
……
安平伯府。
宋千逢同叶家人扯了个谎,说是爹爹寿辰将近,所以***殿下便放她归家,不必再入宫侍奉,叶家众人都松了口气。
用过晚饭后,爹爹和娘亲极力撮合曹云策送她回房,二人并肩同行,梦觉就跟着不远处守着。
曹云策边走边说道:“我还以为得到叶伯伯寿辰那日,才能见到蓁蓁姑娘。”
叶伯伯,看来他已经同爹爹拉近了关系。
宋千逢回道:“***殿下心善,体谅我做女儿的心意。”
曹云策颔首,接着道:“蓁蓁姑娘放心,这些日子我都盯着铺子,自作主张换了几个滑头伙计,开张后生意不错。”
“多谢曹公子,”宋千逢停住脚,仰头看他,“我们非亲非故,你这般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曹云策笑道:“我在此处已经是受叶家照拂了,而且以我同明承兄的关系,蓁蓁姑娘真的不用言谢。”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听蓁蓁姑娘说谢。”
宋千逢抬眸看眼前人的脸,神情肃穆道:“曹公子,若曹家与叶家真的无法成为姻亲,你会如何?”
曹云策闻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