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说:“波总,我们这公司……出纳也是我吧。”
成名决定替滕总背一个锅。
“那不是违反了财务制度吗?”操少波语气平淡,神情依旧和蔼。
咹?白如雪和陈莉一愣,不好,味道不对。
“呵呵呵。”操少波笑了,“别紧张,我这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大家是一个团队,我带队来交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帮助我们这个团队发现、弥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嘛。放松,放松。”
“所以,我讲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审计。我带来两名审计人员,负责审计龙腾公司来阿富汗这段时间的财务状况,小成,你要配合一下。这也是惯例,书铭能理解吧?”
操少波说的是确实政府部门的惯例。审计,是党政主要领导干部和国有企事业单位主要领导调离岗位必须履行的程序。
滕书铭自然知道规矩,但是……龙腾公司的财务管理滕书铭是心里有数的,有点儿乱。滕书铭立刻有一种不祥之兆。
成名说:“波总,审计我肯定会配合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成名苦着脸,说:“阿富汗这个地方做账没发票,很多开销都没有原始凭证的,您要审计,我,我只能拿白条给您看了。”
“呵呵,别担心小成。我不是审计人员,有些话你和审计人员沟通就好了。”操少波说,“你按照实际情况做详细说明,只要手续、流程合情合理,我相信审计人员能理解的。”
成名吁了口气,瞄了瞄滕书。
滕书铭盯着操少波,胖胖的脸儿开始露出一丝敌意。
操少波浑然不觉,继续道:“第三个问题,我们龙腾成立了公司党委吗?”
滕书铭把烟头一摁:“老操,你什么意思?”
操少波认真地道:“我什么意思?书铭你这是什么话?一家国有企业,一个领导班子,居然没有党委,我倒要问问你,我这话哪里错了?”
滕书铭一拍桌子:“老操,我手下就那么三瓜两枣的,每天的各种事务都忙不过来,就你还没来之前,这会计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还有心思搞什么党委工作?”
话一出口,滕书铭立马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这话不能这么讲的。
果然,滕书铭的破绽被操少波敏锐地揪住了:“书铭,你这个意见我不能苟同。越是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党委的责任愈发地重要。团结同志,提振士气,明确方针方向,哪一样能离开党委的领导?咹?”
操少波一声“咹”,分明有些高高在上的责难,领导气场立刻弥漫开来。
滕书铭气结,一贯能言善辩的滕总给操少波一句话噎得死死的。
“这么说来,我们一次党员民主生活会都没有开了?”
客厅里霎时间变得安安静静。
白如雪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没有,我不是党员。”
陈莉支着下巴:“哪里还有空开民主生活会,我连几个囫囵觉都没好好睡过。”
滕书铭跳了起来:“操少波!我就知道你小子又要来搞我的路子,你他娘的几十年阴魂不散缠着老子!你欠啊你……”
哎哎哎,滕总,冷静冷静!成名和小杜立刻站起来拉住滕书铭。
……
这个镇子叫赛克米莱镇,位于喀布尔市郊区,距离大名鼎鼎的艾娜克矿区才50公里。人口不到一万,是普什图人和塔吉克人混居地,其中也有少量哈拉扎人。
得益于喀布尔经济的辐射和矿区开发,这个镇子外国人很多,游客也不少,市贸繁荣,人气活跃。
蔡鹏飞带着冬瓜和伟弟从一家民宿大门走出来,迎面碰见一个推着轮椅的人,蔡鹏飞连忙避让。
谁知道那轮椅拐了两拐,却在蔡鹏飞眼前停住了。
蔡鹏飞有点儿奇怪,正打算绕行,那轮椅上的人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声“蔡、蔡、蔡……”
嗯?认识我?蔡鹏飞仔细低头一看,我去!居然是老哈孜!
推轮椅的是阿里克。阿里克早认出了蔡鹏飞,喊了一声:“蔡老板。”
蔡鹏飞和冬瓜对视一眼,居然想到在这地方碰上了老哈孜。真他娘的巧。
老哈孜面容有些扭曲,半边嘴角斜着,流着晶莹的涎水,两只眼睛却是骨碌碌地特别清亮。
老哈孜抬了抬胳膊:“蔡、蔡、蔡……”好像要和蔡鹏飞握手。
蔡鹏飞一脸惊讶:“阿里克,哈孜大叔怎么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老哈孜仍然在叨叨:“蔡,蔡……”
蔡鹏飞只好握住老哈孜的手,晃了一晃。
阿里克遇见蔡鹏飞很高兴,说:“蔡先生,这家民宿就是我们开的,想不到在这儿碰见你。”
我去,住到老哈孜的地盘上来了,老哈孜的老窝不是在喷赤堡么?蔡鹏飞纳闷儿。
“蔡老板,哈孜大叔还记得你,上次的事情他还记得您的情分,说要找机会感谢您的。”阿里克推着老哈孜走了两步,“蔡老板,这边坐坐吧。”
阿里克把蔡鹏飞一行人引到民宿的休息区。
“你们住这民宿不用花钱的,想住多久住多久,我待会儿交代一下。”
“好说好说。”蔡鹏飞看着老哈孜这副模样,说,“哈孜大叔怎么啦?他身体不是一直很好么?这是……”
冬瓜肯定地道:“老头儿中风了!我敢打赌。”
老哈孜听懂了冬瓜的话,头歪了一歪,使劲瞪着眼:“不、不。”
阿里克说:“你们不知道吧,哈孜大叔给人害惨了!他老人家给人灌下生鸦片昏迷不醒,大脑缺氧太久。后来虽然被医生救了,但是脑血管坏了。现在半身不遂,说话都说不全了。”
蔡鹏飞惊了一下:“在哪儿发生的事情,谁这么歹毒哈孜大叔?”
老哈孜怒目圆睁:“马,马,马……”愤激之下,老哈孜的涎水哗地流了下来。阿里克连忙从轮椅上扯出几张纸巾帮他擦拭。
阿里克一边帮老哈孜擦嘴,一边说:“是那个马哈吉吉干的,在诺力巴力镇。”
当下阿里克把老哈孜和自己的悲惨遭遇细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阿里克声音微微发颤。
“诺力巴力镇的大毛拉帮我们查凶手,在入住酒店的资料上给查到了,是那个马哈吉吉,就是他干的!”阿里克悲愤地道:“我们和那马哈吉吉不共戴天!”
伟弟忍不住说:“马哈吉吉在坎大哈,你们为什么不去坎大哈找他报仇?”
啊?老哈孜登时双眼放光,整个人仿佛要从轮椅上跳起来:“坎、坎……”
阿里克连忙道:“真的么?他人在坎大哈?能找到他?”
蔡鹏飞点点头:“没错,他在坎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