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舟自然已经察觉到众人分散开后,已经围在土屋四周,有的趴在地上摸过来,有的则是借着掩体观察这边的动静。
弩箭本来就不多,偷袭骆独眼不成,虽然又射杀一名壮汉,但此刻只剩下最后一支弩箭。
他瞄准一名趴在地上挪动过来的壮汉,扣动机关,“噗”的一声,瞬间将那壮汉射杀。
其他人顿时不敢轻易动弹。
顾惜舟丢开箭弩,握刀在手,心知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若是方才射杀骆独眼,他倒还有底气。
但骆独眼死里逃生,对方更是人多势众,顾惜舟心知凶多吉少。
便在此时,却听得左边传来一声惨叫。
顾惜舟扭头望过去,却见是一名弩手不知何时摸到了侧面,趁自己不注意,已经端着劲弩对准自己。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弩手准备偷袭顾惜舟,却不防魏长乐摸到他身后,干脆利落一刀从他背后捅入,瞬间来了个透心凉。
顾惜舟呆了一下,眸中显出感激之色。
他知道,如果不是魏长乐及时出现,自己必死无疑。
骆独眼带着老金本以为魏长乐退到那边的屋子,两人已经摸过去,听到这边传来惨叫声,立时冲到屋,发现屋内篝火尚在,但空荡荡一片,便知道魏长乐已经悄无声息转移了地方。
魏长乐却是明白,顾惜舟虽然侠肝义胆,但武功平平,若是独立面对两三人或许还能一战,但被十来人围住,若不支援,肯定是必死无疑。
他一刀捅死弩手,附近便有人叫道:“在这里,那小子在这里。”
叫声之中,一人如恶狼般朝着魏长乐直冲过来。
魏长乐却已经抄起被杀弩手的劲弩,一转身,干脆利落对着那人扣动机关。
那人似乎也想不到魏长乐会用弩,几步之遥,弩箭射来,想躲也躲不及,被弩箭正中心口。
附近另外两人也不等魏长乐有机会重新装填弩箭,同时冲过来。
魏长乐丢开劲弩,见那两人扑过来,却是握紧手中刀,咧嘴一笑,迎上前去。
顾惜舟见魏长乐迎敌,也不再犹豫,跃上断壁,大叫一声,从土墙跳下,对着靠近过来的一人挥刀斩了过去。
两名刀手一前一后向魏长乐扑过来,前面那人见魏长乐迎上来,也不犹豫,挥刀兜头斩了下去。
魏长乐抬臂横刀。
“铛!”
刀手大刀砍下,火星四溅。
魏长乐手中刀纹丝不动。
反倒是那刀手却感觉手臂剧震,一阵酸麻。
还没等他抬刀再砍,魏长乐却是一脚踹过来,正中他腹间。
这是魏长乐最擅长的伎俩。
声东击西。
他修炼狮罡,知道自己的拳脚力量甚至比兵器还要有杀伤力。
这一脚踹出去,几乎可以瞬间重伤对手的内脏。
那刀手猝不及备,被一脚踹飞出去,正好撞在从后面上来的同伴身上。
两人同时倒地,一上一下,叠罗汉一般。
还没等两人起身,魏长乐却已经如同鹰隼般飘然而来,双手倒握大刀,朝着那刀手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他注力在刀身,大刀穿透刀手身体,直没入柄。
这一刀不但穿透上面那名刀手的身体,却也直接穿入了下面那刀手的心脏,宛若穿葫芦。
一刀两命。
这两人尚未咽气,魏长乐便感觉身侧劲风忽起,不同眼睛去看,只听声音,便知道是弩箭袭来。
魏长乐斩杀一名弩手,对方阵中却还剩下一名,他心知那弩手是瞅准机会,趁机对自己下手。
听声辨位,他探手抓住刀手的胸口衣襟,根本不犹豫,轻而易举提起,当做盾牌迎向那弩箭。
这刀手膀大腰圆,身形粗壮,近两百来斤的身体,换做一般人,能提起就已经不错,更别说随意摆动。
但魏长乐走的是武夫之道,修的就是力气。
“噗!”
弩箭扎入刀手身体,但刀手已经毙命,哼也不哼。
那弩手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是如此强悍,单手竟然拎起两百来斤的身躯当做盾牌,一时呆住,甚至忘记装填弩箭。
他在发呆,魏长乐却不呆。
近身搏杀,魏长乐并不畏惧。
但他知道这弩手如果不迅速解决,一直在附近游动,搞不好就会有一支冷箭袭来。
所以他手提尸首挡在身前做盾牌,脚下如风,直往那弩手冲过去。
弩手脸色惨白。
一个秀气的年轻人,举着尸首如猛虎般冲过来,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全身僵住,想跑却动不了。
眼见得魏长乐距他几步之遥,横里忽然冲过来一人,干脆利落一刀斩向魏长乐。
这及时出现之人,却正是老金。
刀势凶狠,犀利非常。
魏长乐手臂一摆,尸首挡住,老金一刀斩过,却是砍下尸首半个脑袋,血肉模糊。
弩手惊魂未定,却也反应过来。
虽然惊乱,好在手法娴熟,趁老金挡住魏长乐的时机,弩手急忙去弩箭装填。
顾惜舟那边砍伤一人,却被四人团团围住。
他勉强支撑,却无力前来支援魏长乐。
弩手刚将弩箭装好,正要抬起劲弩,却听得身前呼呼风声,一抬头,只见到一把大刀如同流星般飞过来。
他还来得及反应,大刀挟着破石之力贯入他胸腔。
大刀贯穿他身体,力道不消,弩手却是往后连退数步,被一块土石绊住,往后倒地。
他坐倒在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刀柄,不敢置信。
这却是魏长乐以刀作矛,掷刀将其击杀。
他手中无刀,却是将手中尸首当做兵器,抡向老金。
不远处,骆独眼看着眼前一幕,瞳孔收缩。
这短短片刻间,魏长乐已经先后击杀四人。
骆独眼其实料到魏长乐不是泛泛之辈,应该有些能耐,但却想不到此人竟恐怖如斯。
那张清秀的面庞下,竟是如此狠辣,身手竟是如此了得。
骆独眼知道,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将一具重达近两百斤的尸首挥舞的虎虎生风。
老金虽然也是几次出刀,却都只是砍在尸首上,反倒是魏长乐舞动尸首步步紧逼,老金却是连连后退。
如果说戏班其他人一开始还仗着人多势众底气十足,但众多同伴连连毙命,又见到魏长乐舞动只有半颗脑袋的尸首,都已经是身上发软。
反倒是顾惜舟瞥见魏长乐如此神勇,士气大振。
他身手虽然及不上魏长乐,但毕竟也是老兵出身,在军中甚至是个牙将,拼起命来,却也像一头发疯的猛虎。
“砰!”
尸首重重抡在老金的臂膀上,老金只觉自己似乎是被巨锤砸中,整个人已经侧飞出去,却正好落在骆独眼身前。
众人都是心下骇然,纷纷后退。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今日是真正遇上了硬茬子。
好几具同伴的尸首躺在泥泞之中,都知道今日一个不慎,便要命丧于此。
谁又愿意真的死在这里?
“都听好了!”骆独眼沉声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谁敢临阵脱逃,杀他全家!”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变色。
天空一声惊雷。
顾惜舟拿起地上一名死者的刀,缓缓退到魏长乐身边,将刀递了过去。
魏长乐接过刀,抬头看了看天空。
骆独眼横提大刀,其他人见状,也都是握紧刀,挪动脚步,呈弧形围住两人。
老金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身,站在骆独眼身边,狼狈不堪。
顾惜舟盯着骆独眼,冷笑道:“你们是军人,不求保境安民,竟然荼毒百姓,诱拐孩童,都是罪该万死!”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出身行伍。”骆独眼冷哼一声,“既是如此,更不能让你们活。”
他抬起手臂,刀锋指向顾惜舟,“你也是军人出身,到底是出自哪路兵马?”
“山南东营十七营老兵!”顾惜舟并不隐瞒,高声道。
骆独眼一怔,“你是山南军出身?”
“老子曾是山南军牙将,今日便要扬山南军威,替百姓铲除你们这帮匪兵!”顾惜舟厉声道。
此言一出,骆独眼却忽然大笑起来,刀尖指着顾惜舟,向众人道:“他是山南军牙将,哈哈哈哈,牙将......,兄弟们,他要扬山南军军威,军威,哈哈哈......!”
其他人虽然对魏长乐忌惮无比,此刻却也都是忍不住哄笑起来。
魏长乐目光扫过众人,忽然也笑起来。
“你笑什么?”骆独眼一怔。
“我一直在奇怪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魏长乐淡淡道:“现在我终于明白,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也是出自山南军!”
顾惜舟一怔,瞥了魏长乐一眼:“他们.....是山南军?”
“他们为何会嘲笑你?”魏长乐轻叹道:“因为他们对山南军了若指掌,你一个牙将在他们眼里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抬起手臂,刀尖指向骆独眼,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位骆班主在军中的地位,可比牙将高出不少。”
顾惜舟眉头紧锁,目中喷火,厉声道:“你们既然是山南军,为何.....为何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难道丝毫不在乎军人的名誉?”
“你放心,等你死了,看在你是山南军出身,我会让人埋了你。”骆独眼冷笑一声,“到时候我在你坟头告诉你,我们为何要这样做。”
话声刚落,骆独眼却是脚下一点,身形前欺,直扑向魏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