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暂时是不能出去的,金士钊正倒霉,他要这时候出去了,还是得被逼着去给金士钊奔走讲情。并不是说他怕了老杨氏,会被她逼着去,而是他若不去,世俗自动给他扣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人心很奇怪,金士钊压迫他时,人们会同情他,但金士钊倒霉了,他必须全力以赴去营救,这他妈就是孝。
南宫璟一出去就宣布,这六家的公子少爷无视律法森严,在牢房里还斗殴,罪加一等,放出来,暂时没门。
老杨氏几乎哭哑了嗓子,她一个老太婆,没有别的办法,竟然被逼着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她先是去了唐家,唐训泽立马翻脸,拒不承认两家庶子庶女有婚约,把她赶了出去。
她又去睿王府,刑掌史就说了睿王为他家仁至义尽了,让她再也别上门来。
直到天黑的透了,流干了眼泪回到侍郎府,府门上的官匾也已经被收走了,府里被搜的乱七八糟,书房和卧室都被掘地三尺。
老杨氏进了自己院子,小杨氏和一子一女都可怜巴巴等着,其他妾室和庶子女也眼巴巴的望着她,“婆婆……”
“祖母……”
“怎么样,爹(老爷)能救回来吗?”
老杨氏看着一院子只会哭,只会等的废物,往后一仰,干脆利落。
她以前无数次装晕,这次没装,直接中风了。
隔壁伯府里,老太爷们听说金士钊被抓后,都悄没声回了容家村,假装从没来过京城。
容秀也听陶管家的话,紧闭了大门,谁叫也不开。
同一时间的司马家,也是两天没动静了,出了那事之后,他们也在等一个结果,看建安伯府那边会不会借机来退婚。
毕竟爹娘闹和离,这在谁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是容家真来退婚,少不得,唐夫人会考虑委屈委屈自己,捏着鼻子过下去。
一等再等,没人来退婚,容世子被他爹干进牢里去了。
司马老夫人再次数落女儿,“你看,这就是你冲动给容世子带来的麻烦。你让他帮着保管甜甜的嫁妆,他要不想坏了甜甜名声,只能捏着鼻子认自己讹诈,坏他自己的名声,现在金士钊可不就捏着这点告他。忤逆不孝可是重罪,他会被打死的。”
唐夫人也后悔了,“我,我去京兆府守着,府尹大人要打他,我就出面说清事实。”
司马家老夫人一边叹气,一边去把家里媳妇都派出去各方走动,搅乱舆情,把风向转变成金士钊图财灭子的说法。
结果没等来容棠怎么样的消息,倒是有几家勋贵子弟先他一步入狱,争走了大半吃瓜注意力,就很魔幻。
唐扶云是在当晚才回去的司马家,他是累坏了,一去倒头就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醒了,听他大舅说他娘不想跟他爹过了,他就问了一句,“大舅让我住在司马家吗?”
司马信拍胸脯,“大舅养活你们娘仨。”
唐扶云憨憨的一笑,“我有钱了,会给我娘买大宅子。”
就……
上差去了。
上差去了!
唐扶云是在容棠坐牢第二天晚上才找点空去看妹夫,他没什么银子,也没有买礼物,在别人眼里,属于空手探监。
保皇五人组没空理他,只鄙夷不屑的给了个眼神,接着玩牌,他们都是聪明人,不屑搭理一个傻子。
唐扶云进了容棠牢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口就问他,“你想出去吗?”
容棠摊了摊手,“锁着呢,出不去。不过没事的,你来的刚好,我有东西给你。”
他在袖子里摸,唐扶云也在袖子里摸,两个人一起摸出个东西。
容棠手里是一张纸,“我这里是一张风扇图纸,你给我做出来……”
唐扶云手里是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向容棠手上的铁链子,“咔嚓”一声响……
容棠看着断开的铁链子,眼睛突出,瞪着他,“你想劫狱?”
唐扶云舔了舔嘴唇,“现在没锁了。”
顾忠勋是玩牌五人组功夫最好的,事实上就算武功不好,只要不聋,就都能听到那一声“巨”响。
他们一起好奇的看过去,“容世子,怎么回事?什么响了?”
容棠用一只手抓住铁链子断口,若无其事道:“没事,玩你们的,明天教你们新玩法。”
等几个人都又把注意力放牌上了,容棠咬着牙小声道:“大哥,劫狱犯法的,你这样会害死我,也害死你。”
唐扶云低下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没有铁链子,你就能出去了。”
容棠头大不已,这娃聪明是真聪明,可傻的时候也是真傻。他压低声音问,“是不是炼铁成功了?”
“师傅们都说不错,我拿了一块铁一直打,一直打,打出了一把匕首来送给你。”
他把匕首往前送,容棠看着匕首上千锤百炼的雪花纹直抽冷气。
“大哥,这匕首是不错,你看是不是缺点啥?鞘呢?”
唐扶云露出白牙,“你喜欢就好,鞘我明天做。这风扇我明天也做。”
“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回去后,把匕首交给你大舅司马大人,日后找机会送给我。现在,你回家,哪都别去。”
唐扶云只管点头,三言两语之后的,被容棠哄了出去。
容棠用袖子擦一把汗,一不小心,手没抓住,链子滑脱,她只能快速握住,翻个身,假装睡觉。
可是,五人组正是亢奋的时候,大呼小叫,哪里睡得着,他也算是尝到了自作自受的苦果。
五天以后,金士钊案子判下来了,罢了官职,家产抄没,好险没掉了脑袋。正当有人觉得金家下场还不算太坏的时候,有消息灵通的人道出了其中机密。
“你们没注意,金家那个庶女没露面了?知道她去哪了吗?”
吃瓜者问,“去哪了?”
那人一撇嘴,“被抬进谢太傅府做贵妾了,说生了儿子给扶正。”
“啊?谢太傅老大年纪了,还玩这么花?再说他有夫人呀?”
“看你说得什么屁话,金湘湘当然不是给谢太傅做贵妾,是谢大公子谢谨之。”
“哦!是年前因为纳妾被昭华公主打残的驸马谢谨之?他不是废了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能玩?”
“这你就不懂了,大户人家,长子嫡孙,要传宗接代的。谢家不确定他还能生儿子,所以是纳妾。要是金湘湘生了,就扶正,谢家总归是不亏的。”
这下,听众们都明白了,谢家长子废了,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守寡,金家献了一个女儿,换了谢太傅庇护,给金士钊留了一条性命。
当然,这是外人以为的,容棠听说之后,有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