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倭人也太可恶了!”胜曼收拾了案头堆满一摞的文书,无一不是诉说这桩事件。
“我们的防御还是太薄弱了!”木子希眉头深锁,捂住心口,思索道,“我们还是要多练兵,尤其女兵,教育以逃生之能力,以防范于未然之时!”
胜曼说道:“后妈姐,依我所见,这样容易一锅端!”
又是真心病的加重,使木子希虚弱好多,再也不复当初熠熠神采。
毗昙所留的药丸已然见底,没了毗昙药丸维持,木子希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在古代,真心病乃是不治之症。
木子希虽为棒子国带来了棒子,还引入唐朝教授,使高句丽一蹶不振,可在健康领域仍寸功未立,只能慨叹知识单薄,能做的太少。
这严重影响政务处理。
胜曼搀住几乎从太师椅滑跌下来的木子希:“后姐姐,别硬撑了!要不请毗昙郎中吧!”
胜曼神态也极疲惫,天晓得,连作业都写不囫囵的她,这些天批阅了大量朝政文书,然后再给木子希过目确认。木子希虽不满胜曼稚拙,却也因无人可用,只能凑合。
“倭国可恶!”木子希心脏痛着,脑海闪回前世:第一世,是被骗去修建伪满铁路的健壮劳工,因不服恶劣待遇,月薪分文不发,监工把他当做刺头,约他面谈,没成想竟是陷入万丈深渊,成为“马路大”,最终千疮百孔、瘦骨嶙峋而死;第二世转世成女孩,虽身世贵重、衣食无忧,却遇南京城破,日寇铁蹄践踏,自己连带母亲姐姐被掳走。
母亲虽忍辱负重,可惜,姐姐未能逃过一劫。
那日,鬼子酒醉贪欢,没看中母亲,反而如禽兽一般看中了才八九岁的姐姐,母亲以身扞卫,可是……之后,这鬼子听姐姐低泣,厌烦过甚,遂一枪刺死……至此,母亲疯掉了,大哀希声,日日手舞足蹈,反而显出淡漠人世的意味。
饶是如此,母亲仍小心翼翼保护才三岁的她。可也正是如此,只会傻笑的母亲也就失去了价值,于是母女皆成为了马路大(鬼子的军国主义对自家民众尚且狠毒,更何况在这异国他乡对待异国的民众)。
可那鬼子医生似乎是个有善心的人物,可他唯一的解决方案:“没有实验价值,送军校场供士兵练靶吧!”
一枪解决了她们的悲苦,可也一枪打灭了母女眼中求生的光。
也许饮了孟婆汤之故,记忆里吉光片羽,零碎恍惚,唯独记得这位母亲,明知自己的身躯肉体凡胎,可还是把她挡在了身后。
至于后来,投胎成在731里被剖心的婴儿,还有被注射瘟疫病毒做病理实验惨死的幼儿……一幕幕,如记忆的洪流倒灌,而现在,倭国正在寻找生长壮大的窗口,抢夺,从新罗实验起。
木子希怎能容忍,火一样的目光,燃烧着的是仇恨。
胜曼还在磕磕绊绊地读着其余文书,见如此,当即询问:“后妈姐,你可是对胜曼不满意?”
木子希望向她,这傻姑娘,为何啥事都要联想到她自己,也是奇怪。
“后妈姐,无论怎样,我还是要说,现在没有唐朝援助,又逢倭国寻衅滋扰,高句丽、百济尚未解决,却去解决这些,尚不是最好时机!”
木子希没有打断她,只觉得她无端谨慎,却是难得的多,只道:“胜曼所言极是!”
那么就任由这些倭小鬼在她新罗的土地上践踏吗?对不起,旧罗也是罗,新罗也是罗,她要在新罗筑起铜墙铁壁,严守新罗,然后再等时机。
话说,僧满于乙祭府中,常常故意轻抚还算清瘦的肚子,说道:“宝贝,我可不让你像美室培养儿子那般!国家治理再好,又怎么样?连人家万明夫人教子都赶不着!”
那揶揄的语气,真是盛气凌人,势不可挡。
“连大王都不敢轻易与美室比较,你又怎敢呢?”看着僧满,乙祭已经失去了耐心。在乙祭看来,不过是丑人故作狐媚之技,有何意义呢?
僧满虽然自信,却已失语三分,心中想着:看吧!我迟早把你乙祭推上王位宝座!又何苦不信我。
也等着吧!僧满才不生与美室儿子一样的三个废物出来呢!
僧满脸色如层层乌云交叠,阴郁如吃了陈年老猪肝,一种愤恨之情难以言尽。
是啊,她有什么好倚仗的,赶超姐姐,等下辈子吧。
却说,那远山古寺中,毗昙一身缁衣道袍,在配制瘟疫的药方,一个小沙弥从门外跑进来。
“明净,你说你这一慌,又把我药炉上的火吹小了一点,若是这次的膏方毁于一旦,你可付得起责任?”
看着他,明净有些无语:“施主,算我没见过世面好吗?那胖女,好凶,还指名道姓要见你!该不会你在外面……”“少扯犊子!”
“什么有的没的!”毗昙无语,一听就知是楚仙。
“不见!”
“人家这身板,直接掀翻了我这小庙都不在话下!”明净无奈。此时魁梧的楚仙已经闯到毗昙眼前。
“哟呵!咱们司量部令大人心还挺软的,熬的是治瘟疫的药膏!”楚仙揶揄道。
“我早不是司量部令,大王可用阏川作为下一任司量部令!楚仙大人,草民很忙的!”毗昙有意回避,偏这楚仙仍然执着,心知毗昙,其实还是在意大王的,起码心不甚坚硬!
毗昙手畔,不只一处药罐,满满十余个,犹如排兵列阵,更有小沙弥明净于旁,不时被呼喝着添水加柴。
“放心!你家大王没这么脆弱,平常心就好!至于我毗昙,在徐罗伐,碍眼,何必劝我!”毗昙便令明净送客出门。
一上门便是逐客令,楚仙只愤愤道:“你果真那冥顽不灵的昙花!植物做的人,你可以对他们有怜悯之情,对我家大王却没有!”
“那又如何!”毗昙依然淡淡的,明净无辜得好似兔子,通红疲惫的眼睛瞪着楚仙,“不是我要送你走,而是草药先生真的不希望你在这里!”
楚仙哼哼的,望着一眼落花未扫的门前小径,便直奔下山间小路,活似被情郎伤透了心那般,几度跌跌撞撞!
倒是明净看得害怕,“草药先生,你这不地道,小僧不敢想象,一头母猪熊跌下去会怎样?会不会生恨在那边乱说一气,踏平我们这寺庙?”
毗昙只顾执扇,吹烟:“不会的,我猜测,大王这么傲,怎会叫她来劝,定是她自己非要来的,回去也会被大王责怪一通。”
明净看远方山路已无楚仙身影,心终于放下:“说的也是!”
炉中火焰正炊,而罐中,浓稠的药膏泡泡逐渐长大,继而爆裂,清脆一响,于毗昙耳中,最是妙音动听。
“膏方已成,即便长期保存,药效也不会流失!”毗昙难得绽放笑颜。
“所以,又是该我劳累了,我咋就这么命苦!”明净拍拍胸口,闷哼几声,又去安排白净净的小瓷罐,“哟呵!大金主啊!全是唐国进口的!”
啧啧!小瓷罐虽然未做成葫芦样式,但多有梅兰竹菊,甚至羲之书法的纹样,一看密封保存就非常适宜。
小沙弥干活利索,又不偷懒,不一会儿,小瓷罐已是罐罐灌满,又不挂壁,又不洒浆。果然本分认真好材料,再想想,庾信可是未免太倚仗老爹,跌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