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眸光轻抬，看着眼前男子，他的左脸白皙而俊美，五官轮廓比以往更加立体深邃。
墨染大哥和她哥哥同一年，如今已是二十八岁。
他年少时候，大多时间跟着凌伯伯在军中历练，但只要他在上京，就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司言目光出奇的平静，就如毫无波纹的湖面，映照着温柔的阳光。
凌墨染还是微微侧过眼眸：“大哥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凌墨染右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角眉梢，一直到下颌。
虽然这些年来，云崖神医和司茹用了很多办法，但还是没法完全消除这道疤痕，一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二是伤口太深。
“怎么会？大哥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
凌墨染微微低头，看着眼前小丫头：“有燕王好看吗？”
“当然了，大哥比燕王好看多了。”司言唇角梨涡绽放，冰肌玉肤，美得不是凡尘女子。
“哈哈哈……”凌墨染不禁开怀大笑。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不见，这丫头会和他生疏，没想到这丫头对他还是这般亲切。
他在云崖顶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丫头和燕王在一起了。
他也听说了，她在燕国还有一段帮助燕国消灭胡虏的传奇故事。
他从未想过，这丫头竟然会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也从未想过，在他失踪的那些日子，她所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
灭敌二十万，御前一品女官，大宣大将军，燕国飞鹰将军，如今的摄政女王。
这丫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丫头了。
凌墨染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轻轻打开：“大哥给你买了好吃的……”
“我看看是什么。”司言笑着伸手接过，只觉得手上有些沉。
这么多年过去，墨染大哥每次回来，还是会给她买好吃的。
“你向来不喜甜的，这是爆糯谷，刚刚炒出来的。”
司言打开袋子看了看，只见里面是爆米花，爆米花里面放的是盐，她小时候很喜欢吃……
“多谢大哥。”她只轻轻说了一句，将一切情绪压入了心底。
凌墨染笑笑，忽然听到脚步声，不由转向身后，只见一位女子跟了上来。
“阿言，这位是阿禾姑娘……”凌墨染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大哥，我们已经认识了。”司言目光看着凌墨染身旁的女子。
女子身上穿着司言让人送去的衣服，是按照上京城世家女子服饰的样子和面料制作。
和三年前相比，女子身上气质大变，容貌和司萱极为相似，长相大气，十分美貌。
“阿禾见过摄政王。”少女轻轻弯腰，对司言行了礼。
“叫我阿言就好，未来嫂嫂……”司言眉眼微眯，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阿禾不由低垂下头，脸上出现一抹红色：“多谢阿言姑娘这些年来对我和聪哥的照拂……”
“哪里话？这是我亲大哥，都是应该的。”司言淡淡一笑。
凌墨染顿了一下：“阿言，这些年来，都是阿禾辛苦照顾我，以前我们条件不好，是她省吃俭用，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大哥……”
“嗯，我知道了。”三年前，司言在金乌城外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时候。
墨染大哥穿着绫罗绸缎，阿禾却穿着粗布衣服，还带着补丁。
凌墨染张了张嘴唇，似乎还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抬眸看去，只见是司清山和凌墨翰从军中赶了回来。
司清山大步走在前面，凌墨翰紧随其后。
三年前，将凌墨染接回来的时候，司清山在军中训练，没能亲自前往。
他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是真的八年多，快九年没见了。
两人乍一见面，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司清山张开双臂，抱住了凌墨染。
凌墨染也微微一笑，抱住了司清山。
两人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背，又放开彼此，相互打量着对方。
半晌，司言才发现两人眼眶都湿润了。
“回来了就好。”司清山压住所有情绪，对凌墨染笑道。
“嗯，以后又可以一起并肩杀敌了。”凌墨染脸上也露出微笑，一滴泪水却忍不住掉落下来。
清山以前一直压着自己的才华，从不在军中抢他风头。
自他“战死”后，清山才在军中显露锋芒，成为继他之后，陛下身边最勇猛的将领。
这三年来，他和陛下同在云崖顶养病，对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了解了许多。
如果没有清山，陛下恐怕也没法在绝境之下守住大宣的边境。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阿言会在那时成长起来，担当起大宣的重任，还带来了燕王这股助力。
“大哥……”凌墨翰吸着鼻子，虽然极力忍住情绪，还是哭成了一个孩子。
这三年，为了陛下和大哥的安危，除了父亲，他们都没前往云崖顶，他有好几次想去见大哥，都忍住了。
没想到，大哥真的能够恢复。
“墨翰，这些年苦了你了。”凌墨染伸手抱住自己的弟弟。
他知道，自己失踪后，最苦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他离开的时候，墨翰才是个十五岁的青涩少年，如今，他已是这般成熟的青年将军了。
凌墨翰摇摇头：“我不苦，大哥，大哥没事就好……”
凌墨翰在凌墨染肩头擦了擦眼泪，看到大哥的一瞬，好似突然就觉得这些年来，自己肩头的担子轻了一些。
他知道，以后自己肩上的担子其实更重了，但心里就是感觉轻松了许多。
“大哥回来后，见过父亲了吗？”凌墨翰问道。
“见过了，刚刚听说阿言遇刺，我才赶了过来。”
这些年，父亲秘密来过云崖顶几次，他和父亲早已见过面了。
他刚刚在家，也已经见过司伯伯了。
司清山和凌墨翰的目光都转向司言：“小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大哥，墨染大哥，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了有空再和你们聚。”
“行，你先去忙……”凌墨染微微一笑，看着司言，“以后大哥要见阿言，得去宫里了么？”
“说不定，有可能得去战场。”司言轻轻说了一句，转身上了博雅叫来的另一辆马车。
凌墨染不禁默然，据说，北芒国已经在调兵遣将，两国不日便将开战。
司言走之前，微微看了阿禾一眼：“墨染大哥，你们别光顾着自己聊天啊，可别冷落了阿禾姐姐……”
阿禾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红，凌墨染却是握住了阿禾的手：“知道了，小丫头……”
凌墨染有种错觉，有些事他似乎没说，阿言却明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