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听到这话倒不觉得意外。
他知道这些年来谢玄知一直在找晋王世子,他能在找到秦飞鹤,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他沉声道:“冲王如今何在?”
裴玉书回答:“秦飞鹤对王爷用了剧毒,让他毒发。”
“他差点死了,好在永宁郡主似乎懂得如何克制秦飞鹤下的毒,冲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乾元帝头痛欲裂,隐约想起施绾绾之前说过,她会想办法替谢玄知解毒。
他那时觉得她是开玩笑,太医都解不了的毒,她怎么可能能解?
可是此时听裴玉书的语气,她似乎真的做到了。
在这一刻,乾元帝有些闹不清楚他自己的心理,他这会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裴玉书见他面色难看,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乾元帝还没有回答,门口传来喧哗声,皇后的声音传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本宫都敢拦!”
紧接着是有人被扇耳光的声音,然后皇后便走了进来。
皇后看还不知道秦飞鹤的事,她看见裴玉书在乾元帝这里,以为是乾元帝在问裴玉书如何能给赵仲泽定罪。
她瞬间眼泪汪汪地道:“陛下,这件事情真的不关太子的事!”
“臣妾已经问过了太子,是施绾绾故意把施晴媚放出来,引太子过去,故意陷害太子的!”
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母子两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如果想要一条活路,就只能把事情往施绾绾身上推。
毕竟昨日赵仲泽把施晴媚带出大理寺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
皇后之前是心疼施晴媚,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照拂施晴媚的。
但是在施晴媚惹下大祸,触怒了乾元帝之后,皇后便不敢再对她施以照顾。
到如今,又因为施晴媚的事情将赵仲泽拖下了水,皇后对施晴媚便生出了恨。
只是她虽然对施晴媚有恨,却更恨施绾绾。
赵仲泽自己也不傻,最初对他动手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晋王世子的人,八成是施绾绾从谢玄知那里借来的侍卫。
母子两人都不觉得晋王世子还活着,就算活着也定不敢如此嚣张,不过是有人借着晋王世子的名头在搅弄风云。
乾元帝原本就头痛得厉害,听到皇后到这个时候还把事情往施绾绾的身上扣,他气得头就更痛了。
这一对母子,不但蠢,还很坏。
乾元帝在这一刻有些后悔娶了皇后这么一个蠢货,还将她立为皇后,让她为他生下了皇嫡子。
他痛得太过厉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后却觉得这是他没有说话,那便是心软了,她接着道:“陛下,臣妾问过太子了。”
“昨日有人假借晋王世子的名头围攻太子,而晋王世子早就已经死了,这世上哪来的晋王世子?”
“那些人八成是施绾绾从冲王那里借的人,目的就是想要栽赃嫁祸给太子!”
乾元帝气得两眼发黑,拿起桌上砚台就砸在皇后的额头上:“蠢货!”
“来人,拟旨,朕要废后!”
皇后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她没想到乾元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下一刻,乾元帝的身体往后倒去,余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乾元帝:“传太医!快!”
一群内侍奔过来,七手八脚地扶着乾元帝,将他扶到御书房里的龙床之上。
皇后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人理会她。
皇后本不是什么聪明人,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此时回不过神来。
裴玉书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来宫里汇报秦飞鹤的事,竟就看了这么一出帝后决裂的大戏。
他知道这件事情一个不好,就会引起朝堂巨大的动荡。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皇后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她恨恨地看了乾元帝一眼,扭头便往外走。
裴玉书看过不少史书,在这种情况下,帝后失和,乾元帝又昏迷不醒,一个不好便会引发宫变。
他略犹豫了一下,在皇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记手刀便劈向皇后的后颈。
他的这个举动可以说是无比大胆。
于松看到倒地的皇后看了他一眼,他忙道:“皇后娘娘担心陛下担心的晕了过去。”
“还请公公派人照看好皇后娘娘,以免娘娘凤体有损。”
于松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的同时,又觉得他也是个胆大包大的,连皇后都敢动手劈晕。
于松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乾元帝刚说要废后,皇后此时若是跑出去,怕是会惹出大的祸事来。
他忙道:“裴大人放心,咱家一定会派人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裴玉书对着于松拱了拱手,当即便离开皇宫。
他怕他在皇宫里再待下去,会惹上大祸,但是他好像已经惹了祸。
他略想了一下,便去了冲王府。
他到的时候,施绾绾和谢玄知刚到王府门口。
裴玉书便对施绾绾道:“陛下被气病了,说了废后的话,此时还昏迷着。”
“郡主若是挂念陛下的话,不妨进宫看看。”
施绾绾听到这话没有太过意外,因为乾元帝的头疾并没有治愈,还不以生气。
他今日先被赵仲泽气,再被秦飞鹤气,引发头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这事由裴玉书来通知,她便觉得有些奇怪。
她问道:“裴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裴玉书笑道:“这世间不妥的事情太多,本官可近不过来。”
“只是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在陛下的面前说郡主的坏话,郡主终究是吃亏的那个。”
“本官与郡主相识一场,不是太想看见郡主吃亏。”
施绾绾轻撇了一下嘴,这人就是个人精。
她朝他拱了一下手道:“多谢裴大人告知。”
裴玉书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这事施绾绾知道,就代表着谢玄知知道。
有谢玄知罩着施绾绾,哪怕皇宫里有什么动荡,他也护得住施绾绾,大唐的江山也不会有大的动荡。
至于他……
他轻笑了一声,他就是个简单的刑官,哪里弄得懂这么复杂的朝堂局势。
那些头疼的事情,自有能力比他强的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