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一袭玄衣在天枢阁诸多楼宇、院落之间飞速掠过。
身法灵动飘逸，宛如暗夜精灵融入夜色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没费多大工夫，玄衣盲女便落在了一处偏殿的屋顶上。
此刻殿中有亮光，不多时穿着红衣的楚流裳从中走出。
她手里拎着一壶酒，面如皎月，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口中更是喃喃道：“哼，你不陪我喝，我自己喝。”
说罢便忿忿不平地离去，丝毫没有发现上方的玄衣盲女。
待到半炷香后，确认楚流裳没有返回。
玄衣盲女一跃而下，翩然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她凑近大门，正想推开，忽地又停住脚步。
嘴角勾起玩味笑意，换了个方向走到侧窗边。
此时殿内静悄悄的，也不知里边的人在干什么。
玄衣盲女悄悄推开窗，像只灵猫般纵身一跃，便翻了进去。
第一次做贼，感觉是有点刺激哈。
悄悄踮起脚挪到外边，暗暗窥视。
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屏风后面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嘴角微翘，玩心大起。
原来你在这。
玄衣盲女慢慢靠近，猛地一下闪身进去！
她就想看看洛行渊突然看见她，会不会像上次在秘境一般吓出猪叫。
预想之中的情节没有出现，反倒是眼前一幕，差点没让她裂开了。
“啊！”
“啊！”
两个声音同时爆发出尖叫！
洛行渊双目圆睁，嘴大张着，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一下窜起来跳进浴桶里！
头也跟着埋了进去，只留下水面上咕嘟咕嘟的气泡。
而玄衣盲女则是一把捂住眼睛，一把捂住嘴巴。
显然是忘了自己眼睛上还绑着紫纱。
过了好一会，洛行渊才惊魂未定的从浴桶里探出头来。
看着眼前捂得严严实实呆愣原地的玄衣盲女。
洛行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女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冲进来看我一个良家少男洗澡！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喂，就算你是个高手，偷看就算了，怎么能强行看人家洗澡啊！”
他气呼呼地喊道。
玄衣盲女一听还得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偷看？！强行看？！
“朕……朕才不要看你洗澡！”
她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
哦豁，忘了把朕字换成我了。
同样愣住的也有洛行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同时眼神扫到玄衣盲女捂住眼睛的一只手上……
哪怕是泡在热腾腾的洗澡水里，冷汗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玄衣盲女果然就是女帝，而且她还不瞎！！！不然她捂眼睛干什么！
那岂不是说之前自己闯的还真是女帝寝宫……
洛行渊想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羞耻，此刻他只想赶紧穿条裤子先跑路。
他猛地从浴桶里站起来，伸手就去捞屏风上的衣服。
哗啦啦的水声把玄衣盲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拿开捂眼睛的手。
眼前光洁溜溜的男人让她再次惊叫出声。
洛行渊也被她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没站稳。
手里抓着的衣服带倒了屏风，屏风又带倒了玄衣盲女……
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浴桶里，一时间拍水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洛行渊！你大胆！”
“啊疼疼疼！陛下你不要乱抓啊！”
“呀！这是何物？！”
“我……咕嘟咕嘟……”
“陛下你不要按我的头……咕嘟咕嘟……”
“呀！你没穿衣服！不要起来！”
“我衣服……咕嘟咕嘟”
……
洛行渊打着水嗝，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幽怨地看着换好一身玄衣的女帝。
“陛下，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女帝脸上一红，她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朕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总不能说朕本来想吓吓你，却不想你在洗澡吧。
洛行渊没出声，眼神仍然幽怨。
那是误会的问题吗？
要不是我神功护体，本朝第一个公公就在今夜诞生了！
女帝轻咳一声，话锋一转。
“朕已如你所愿，给你看到朕的真容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朕就先走了。”
说完，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便要离开，却被洛行渊叫住。
“陛下留步。”
“嗯？”女帝转身，有些不解。
洛行渊眼珠子转了转，趁着女帝今晚理亏，不趁机占占便宜，怕不是傻子吧。
“陛下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任吗？我可是被你看光了。”
女帝一愣，负责任？
“怎么付？”
洛行渊嘿嘿一笑，收起脸上的幽怨，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了一大半的床铺。
“来来来，我们坐下说。”
女帝在奉天楼中也和他这般近距离讨论过计策，自然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走过去便坐了下来。
洛行渊见她坐定，便笑道：“陛下，你看，我闯过一次你的寝宫。”
“你今晚也闯了一次我的，对吧？”
女帝不知他为何突然自己提起之前的事，听下来也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
洛行渊又是一笑，“所以在这一来一往间，我们就算扯平了。”
没等女帝反应过来，洛行渊突然拔高音量。
“但是！”
“你这次看了我洗澡！这事可就得另算了！”
虽说听起来别扭，但女帝也承认自己今晚的确有点乱来，便也应了这一茬。
洛行渊见她点头，赶紧再继续套路……呸！继续引导。
“所以！”
“你还欠我一次，所以你要给我一些补偿！”
“你要何补偿？”女帝问道。
“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洛行渊咧了咧嘴，他现在储物袋里的东西还算丰富，又有一堆系统奖励没用，倒不着急要物质上的补偿。
可他一路走来，心中有几个疑问，尤其是关于女帝本人的，让他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特别想搞清楚。
“朕允了，你问吧。”女帝干净利落地答应。
“好！爽快！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洛行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朕……唉，我叫风璃月。”女帝也不绷着了。
她索性把鞋子踢掉，学着洛行渊的样子，和他对面对盘腿坐着。
女帝托着下巴，反问道：“你对我名字很好奇？”
“算是吧，毕竟大苍女帝的名讳，好像知道的人不多，都只知道你的帝号。”
洛行渊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遮着眼睛？”
“因为我眼睛平时不能睁开，遮着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奇怪。”
女帝有问必答，同时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
洛行渊点头，女帝笑了笑。
“我以前有一双正常的眼睛，后来被人挖走换给了别人。”
“所以我失去了对眼睛的控制能力，只要睁开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洛行渊惊诧地张了张嘴。
挖走？！堂堂大苍之主……
就算没有登基也是皇族之后，谁这么大胆？！
女帝似乎看出洛行渊的疑惑，她笑着指了指头顶上方。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叫沧澜界，想必你知道。”
“而我们头上，还有一个比沧澜界更强大的上界，叫荒神界。”
洛行渊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接着她的话说道：
“你的意思是，是上界之人挖走了你的眼睛？”
女帝颔首，似乎对这个事情没什么避讳。
“上界也有风氏皇族，比起他们，我们更像一个分支。”
“你听说过重瞳吗？他们挖走的便是我的重瞳。”
“只是重瞳虽毁，但我仍然可以看见，哪怕闭着眼睛。”
重瞳？！洛行渊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脑子里一下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小说中。
重瞳可是不亚于至尊骨的存在，没想到大苍女帝风璃月竟然拥有，可惜被人……
“看来你知道重瞳，所以呢，我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便被人夺走了。”
女帝轻飘飘地说着，似乎早就习惯自己的残缺，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感觉。
洛行渊不解地皱了皱眉，“所以，你之前在秘境，能抓到乾老就是用了重瞳残余的力量？”
“嗯，只要我睁开眼睛，便会射出含有毁灭之力的神光，所以无论他跑多远，都休想逃过。”
洛行渊哦了一声，难怪了，就算是乾老那种老怪物在重瞳的毁灭神光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璃月，那你没想过恢复重瞳吗？”
“如果你能恢复，就算是上界的风氏皇族再来欺负你，你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女帝摇摇头，“谈何容易，只有重塑之法可以助我恢复。”
“你也知道妖月有一门传承，虽然可以重塑我的重瞳。”
“但拿到传承，更不容易，除非小玲珑能突破到炼虚期，在不惊动器灵的情况下拿到传承。”
“可炼虚期圆满在下界，就算天赋再妖孽，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甚至未到炼虚圆满便有可能陨落。”
洛行渊听着更是不解，雪玲珑和楚流裳均是化神大能，按理来说，离炼虚圆满不过一个大境界。
就算要花再多时间，也总归是可以实现的，为何女帝会抱着如此消极的态度。
女帝笑了，她托着下巴幽幽道：“我知道你又想问为什么了。”
“沧澜界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这里诞生一个炼虚圆满非常难，难于登天。”
“基本每个修行势力若是出现了炼虚期的大能，便会尽早择一个可以屏蔽天道之处，方可安心继续修炼。”
“就算侥幸找到了，也不敢轻易露面，否则，极有可能迎来天罚，天罚之下至今无人能活下来。”
“这里面涉及万年前人族先祖不得不接受的一些天道制约。”
“当然，这里面的事情可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不如你挑你想听的问。”
洛行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听起来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要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但话里话外，他也算理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想靠混到炼虚圆满去拿妖月传承很难，非常难。
过程中还有极大风险可能会死掉。
像叶凌天和乾老这种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自然愿意尝试。
可女帝……他看了看面前的风璃月，她和雪玲珑的感情虽是君臣，却更似发小闺蜜。
这种事情，没到大苍面临真正的覆灭危机前，怕是她不会轻易尝试。
“好吧，那传承岂不是没希望拿到了？”
洛行渊叹了口气，有点可惜了，本来他也想过如果自己能拿到，就等于多了一件复活甲。
顺手帮女帝治治眼睛还不是小意思~
可现在听下来，这天罚之下无活口的记录也着实太吓人。
“也不完全是，还有一个方式，就是让妖月认主。”女帝淡淡道。
“认主？怎么认？”洛行渊奇道。
“收集十片妖月碎片，就是我留在你那里的‘离’与‘合’。”
“十片碎片便可合成控制妖月的关键之物，有了那个，便是器灵苏醒也不再构成威胁。”
洛行渊拿出储物袋里的碎片，敢情这玩意还有这作用。
他就说嘛，系统都奖励了一块，就说明还有其它用处。
啧，难道系统在暗示我去偷传承？？？
“叮！恭喜宿主成功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帝器妖月是我的》！”
洛行渊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我勒个去，还真是？！
还光明正大地发任务让我偷？！
统子！你的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其它碎片的定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