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吓得一哆嗦,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杨光树没有再追问结果,黑灯瞎火的,能有啥结果。
一个大孩子,带着个小孩子,不知道这几年怎么熬过来的。
杨光树把酒碗倒满,一口闷,心里的气,才顺畅了一些。
“老根哥,你慢慢吃,我去给你拿粮食。”
气都气饱了,杨光树没心情吃喝。
扛着一麻袋米就出来,给刘老根吓得:
“光树,你这太多了吧?”
这不得100多斤?
“先借给你,以后捞鱼,采蘑菇,慢慢还。
我就喜欢吃野菜,野味。”
好人做到底:“春梅,给我10块钱。”
把钱递给刘老根:“给那野……给孩子买点糖吃。”
本来想说野种,但孩子是无辜的,自己出言伤害,与畜生有啥区别?
“光树,不要,你帮助我太多,我怕一辈子都还不清。”
杨光树心里有气,说话声音大了点:
“给你就拿着,别逼老子发火。”
“谢谢。”
又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刘老根几口把菜吃完:
“光树,我先走了,我还要给小娥送粮食过去。
来回20里地,早去早回,明天还要上工。”
“晚上太危险,要不明天你早上去吧!”
大晚上的,杨光树可不想看着他出事。
刘老根憨憨的一笑:“不怕,我经常走夜路。”
刘老根扛着粮食,刚踏出院坝,狗尿,不争气的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刘老根,并没有把一整袋大米都扛去给郑小娥。
不是舍不得,是怕贼惦记。
先给个30斤,下次再送过去。
刘老根也不怕野兽,扛着30斤大米,摸黑前行。
一路上跌跌撞撞,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郑小娥家。
虽满身疲惫,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小娥,小娥,睡了吗?
是我,刘老根。”
听到敲门声,最开始,把郑小娥吓得全身颤抖。
还以为,又有畜生上门。
听到是刘老根,才放下心来:
“老根,我这就来开门。”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刚打开门,刘老根进屋,撞了个满怀。
刘老根赶忙道歉:“小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
郑小娥觉得没啥!
黑灯瞎火的,碰撞一下很正常。
刘老根献宝似的拿出大米:
“小娥,我帮你拿了点粮食过来!
你跟情儿先吃着,
没有了,我再拿来!”
开始,郑小娥还以为只是一两斤粮食。
伸手一摸,小半袋。
“老根,咋这么多?
你可不要做傻事,去偷别人家的东西。
我俩这身份,被抓住,肯定要被打死。”
屋里漆黑一片,刘老根看不到郑小娥神情慌张,很是担心。
不是郑小娥不想点灯,饭都吃不起,哪里有余钱买煤油。
刘老根胸脯拍的邦邦响:
“小娥,你放心,就算饿死,偷鸡摸狗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干。”
郑小娥满脸疑问:“那你哪里来这么多粮食?”
刘老根的情况,她也清楚,孤家寡人,人嫌狗弃。
就靠几个工分勉强养活自己。
刘老根为了不让郑小娥担心,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在小平大队,现在有了好多朋友。
这粮食,就是朋友借给我的。
我抓鱼,采摘野菜,蘑菇偿还就是。”
小平大队有朋友,这话就吹牛逼了,除了杨光树,狗都不理他。
在郑小娥面前,为了让她收下粮食,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任凭刘老根吹牛吹到天上去,郑小娥还是不信:
“老根,要不你悄悄还回去吧!”
刘老根一声叹息,混成这个鸟样,说真话都没人信。
没辙,只能实话实说:
“我在小平大队只有一个朋友,也许别人没把我当朋友。
东西,的确是他借给我的。
他不缺吃喝,心地善良。
经常帮助大队社员们。”
郑小娥很是好奇,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谁呀?”
刘老根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告诉你,不要乱说。”
郑小娥点点头:“你放心,没人愿意和我说话。”
“我们大队的杨光树,在黑市做买卖的。
我听说,连大平公社的人都在跟着他混饭吃。
更不用说,小平大队。
建个房子,几十个人都不挣工分了,也要免费帮他忙。”
刘老根一口气说完,有些自得,我与杨光树很熟悉。
尽管他是可怜我,但无所谓。
他是我小平大队唯一的朋友,单方面的。
郑小娥震惊的张大着嘴巴,这杨光树,怎么感觉,比我爹娘还像地主?
“老根,杨光树不怕批斗吗?”
刘老根撇撇嘴:
“批斗他?
他不批斗别人就算好的了!
现在小平大队,他说话比大队长还好使。”
郑小娥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还想问。
她女儿郑情听到有声音,被惊醒,摸摸边上没人,开始哭喊起来:
“娘,娘!
你在哪?
我怕!”
郑小娥一边小跑,一边回答:“我在这。”
摸黑习惯了,加上家小,闭着眼睛都能到处跑。
郑小娥抱着女儿安慰:“乖,快点睡觉觉。”
郑情很是听话:“嗯!”
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
郑小娥一边轻轻的拍着他后背,一边笑眯眯的问:
“怎么,小肚肚饿了?”
要是今晚之前,她肯定满脸愁容。
现在嘛,有粮,不愁。
郑情拼命的摇着小脑袋:“我不饿……”
话未说完,小肚子又咕咕咕的叫起来。
怕娘担心,郑情急忙找了个蹩脚借口:
“娘,我是口渴,喝一碗水就好了!”
郑小娥泪眼婆娑,女儿,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
她刚出生的时候,甚至有掐死她的冲动。
但活生生一条小生命,又下不去手。
慢慢的,由恨转变成爱。
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
与那畜生无关。
郑小娥带着哭腔:“娘煮稀饭给你吃。
乖乖的躺在床上。”
“娘,不是没粮食了吗?”
陈情虽然才五岁,但什么都懂。
娘上工,一天才5个工分,与大队的爷爷奶奶一样。
自己也经常被大哥哥,大姐姐们打骂,还叫她小杂种。
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年到头,分到的粮食,都不够吊命。
娘还要去挖野菜煮稀饭充饥。
郑小娥又搂紧了女儿几分:
“有,有有有,怎么会没粮食。
你老根叔叔,刚给我们送过来的。”
郑情惊喜道:“老根叔叔来了?
他人呢?
怎么没看到呀!
老根叔叔,老根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