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打完字果断关机,下车时,她下意识抬头,什么都没看到,只捕捉到卧室窗帘的几丝晃动。
她累得不行,但也害怕打扰到孟引桢,在其他房间洗完澡才回到卧室。
里面亮着一盏台灯,孟引桢平躺着,呼吸清浅,尹漱在自己那边坐下,脑子还嗡嗡作响着,孟引桢替她掀开被子,手向她的腰伸去,“睡吧……”
“嗯……”尹漱背对着他,回了一句,也躺下了,她也平躺着,深深叹了口气后,闭上了眼。
第二天,两人醒的都很早,起床洗漱吃早饭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两人没什么话。
等孟引桢要出门时,尹漱说:“我下午要出发去机场,工作在意大利,马拉内罗……”
孟引桢有点不可置信,他直截了当地问:“是他吗?和他有关吗?”
尹漱点头,孟引桢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但他绝不会对尹漱吼,对她发火,他甚至不会对她大声说话,那是他的底线。
“如果你能处理好他,也可以……他手里有东西,不好的东西……”
“我知道……我能搞定……”
孟引桢这下慌了,他怕尹漱已经知道了东西的具体内容,他折返回去,蹲在尹漱面前,认真地说:“不要好奇那东西的内容,不要去听,不要去看,直接销毁就行……”
“我不好奇,但我知道是什么,无非是录音或视频,和纽约那次有关,我早该想到的,我也知道可能会不止一份,但这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如果你父母知道了该怎么办?”
“引桢,我们之间怎么都好说,可是你父母怎么办?闻樵他是完全干得出来的……”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装着不想管,一旦豁开一点口子,她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与痛点,她会再度陷入牺牲自己而保全大局的陷阱。
“他们我会直接摊牌,总比到最后被责问的好……”
“我父亲对闻樵这个人早有认知,他干过的那些事他心里也一清二楚,你不必担心……”
说是这么说,可真的有父母能开明大度到对儿媳的桃色新闻无动于衷吗?更何况内容的尺度也还是未知,到时候吓出个好歹来,就更难办了。
“那我上门负荆请罪?”尹漱的语气状似轻松,但她的心理负担比孟引桢重千百倍。
孟引桢是他们的独子,再怎么责骂,都只是口头上的,过段时间也就消解了,但她的身份不同,虽是明媒正娶的,但彼此间家世背景的差距犹如鸿沟,一开始也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她本该安守本分,却捅出这么大的花边新闻,任谁都不会一笑而过地宽容她吧?
以及还会有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这事从家丑成了众人皆知的笑料八卦,那孟家该如何抉择呢?难道要让孟引桢上演一出为了女人和家族决裂的惊天戏码吗?
倒是大可不必吧……
这是尹漱的心里话,这是她能预料到的最差的结果,那她接受与之对应的处理办法,那就是分开。
“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会与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孟引桢拉过尹漱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目光坚定又温柔。
“我能想到最差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到时我希望你能冷静理智一些,不要觉得这是一个二选一的事情,不是只有你与父母闹掰才意味着爱我,我不是小女孩了,心里有分寸的……”
尹漱坐在椅子上,俯身,双手轻轻捧着孟引桢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的红血丝,却是那么地波澜不惊。
这深深刺痛了孟引桢。
他总是想要做那个为了她奋不顾身,孤注一掷的人,做那个从不把她放到天平上去衡量利弊的人,做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人。
可到头来,却发现她不需要这些,她大度到可以劝诫他以大局为重,以他的家族为重,而她愿居第二位乃至是更靠后的位置……
他迷茫了,她这是爱他?还是说根本不在乎他,他的付出与呵护是不是不值一提?
孟引桢低下了头,他觉得尹漱变得越来越难懂,她的眼睛里藏了太多东西,始终在回避他,拒绝他。
她可以冷情冷心,但不可以对他,他根本承受不了。
“好了,我要去收拾行李了……”尹漱的掌心在孟引桢的脸颊上随意地摩挲了几下,就准备起身。
孟引桢却猛地站起来,拦住她,但讲不出任何话,只深锁着眉头,望着她。
“你说过,会听我的……”
尹漱有些急躁,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快点飞到意大利,完成她的工作,拿到东西,然后彻底让闻樵这个人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孟引桢依旧不动,双手紧抓着尹漱的手臂,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尹漱没办法,有些敷衍地踮脚去吻他,但孟引桢是谁,尹漱哪怕是眼皮掀一下,他都知道她想干什么,更何况是这样的信号,他配合地低头,尹漱的唇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他意犹未尽,想要更多,按照他们的频率,昨晚已经少了好几次了,他想补回来。
尹漱不这么想,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干那档子事?
她只恨不能瞬移到意大利。
“别闹了……嗯?”尹漱尽量用一种打商量的语气,想让孟引桢再忍一忍,但他箭在弦上,顾不得了,直接把人打横抱,往二楼走去。
尹漱痛恨他的这种任性,甚至他都等不到进卧室,直接把她放在二楼圆厅的边柜上,下一秒,舌头滑了进来,大手伸进来,覆在她的小腹上。
这种凶猛又暗藏柔情的攻势,让尹漱的思维全线瓦解,她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腿被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无处安放,到处摸索着,很快将柜子旁立着的古典花瓶推倒,碎片铺了一地,但谁都没有精力去管。
尹漱已经被弄得软绵绵的了,她暂时是说不出那种无情又伤人的话了,孟引桢抬头,勾着唇角,笑得很挑衅。
“汐汐……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的眉眼本就深邃,此刻眉压眼的气势不容小觑,尹漱颤了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想从柜子上下来。
孟引桢捉住她的脚踝,直接把人扛在肩上,进了卧室。
尹漱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他今天要是不能从她的身体上得到爱不爱的答案,就会一直不停。
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那么在乎她的爱。
可尹漱却有些消沉,诚然她不久前才承认了自己一早就动心了,但时过境迁,爱还是爱的,但真的没有这么疯狂了,她不像孟引桢,始终如一座活火山一样,一个爱字就能让他尽情燃烧。
……
然而尹漱从一开始就败下阵来,他太了解她了,轻而易举地就让她陷入一种极乐的真空里,在那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天使,无忧无虑,一切都纯白而柔软。
再度睁眼,是在浴室,尹漱发觉到不对劲,这场夫妻生活开始变得不良且强制意味明显。
“放我下来……”
尹漱急切地去拍孟引桢的手臂,但他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所面临的关头,“宝宝,就在这里,我不介意,就这里……”
“我不要……”
“要……”孟引桢低头去追尹漱躲避的唇瓣,把她的拒绝全都吞了进去。
双重钳制之下,尹漱崩溃了……
他却满足地抱紧她,“我爱你……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宝宝,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尹漱激动地摇着头,呜呜地哭着……
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
飞机于午夜降落。
彩排在第二天下午,尹漱累得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孟引桢的电话她全都拒接了。
合眼的前一秒,一种危机感升腾而起,并不关于她和孟引桢,很难说清,但触手可及。
翌日,尹漱被设定好的闹铃喊醒,她做了个噩梦,浑身都是汗,皮肤上黏腻腻的。
她撑起身子,才惊觉窗边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