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言没有瞬间迟疑,跟随着那一抹粉色身影一跃而下。
哪怕是死,云子言也要和苏禾死在一起。
云子言双眸透着决然,旋即猛地将身形舒展,尽可能兜住那凛冽的风,借此减缓自己下落的速度,起初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随着时间流逝,云子言却是用着这缓速之法,逐渐缩短了与苏禾的距离,崖壁之上,怪石嶙峋飞速掠过,云子言紧锁苏禾身影,未有丝毫偏移,牙关紧咬,奋力探出手,朝着苏禾衣角方向伸去。
指尖终是触碰到了那衣角,她用尽全力往回一拽,两人的身子在半空中撞在一起,云子言顺势将苏禾紧紧搂入怀中。
“阿禾,阿禾…”
苏禾毅然跳下悬崖的刹那,本已万念俱灰,却在被云子言抓住的那一瞬,再一次陷入无尽痛苦。
她的理智瞬时全然崩塌,像是陷入了癫狂,她猛地想要推开云子言的身子,那双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她声泪俱下大声斥喊,“云子言,你为何,究竟为何要跳?”
”为何要如此?”
“为何要陪着苏禾赴死,我本罪孽深重,早已是那将死之人,我又连累了你,又害了你…”苏禾声声悲鸣,声响回荡在崖间的风中。
“苏禾,你这一辈子,都是云子言的狸奴,生也好,死也罢,我绝不会放你独自离去,你既决然赴死,那我便陪着你,这又何妨。”云子言声音微颤,却是强做轻松说着。
话语间,她的目光快速环顾崖壁四周,试图在这绝境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苏禾原本挣扎的双手,缓缓垂下,继而又紧紧抱住了云子言的腰肢,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一般。
她哭得几近窒息,浑身力气随着那奔涌的泪水消散殆尽。
“阿言,对不起,对不起。”苏禾泣不成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凝就。
“我不愿欺骗你,那一日,我的心也好痛,我不知为何会那般狠心伤害你,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我不断告诫自己,你是那恶人,不能心软,可我的心……一点都不想你受到伤害,我想叫你挟持我逃走,逃得远远的,便能活命……”
“对不起,阿言…都是我的错,是我险些害死你,如今,我竟还是将你拖入了这般绝境,我就不该出现在你身边,我…错了。”
“阿言,我好爱你,我只盼你欢喜,可我却总带给你痛苦,我……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苏禾痛哭流涕,将那深埋在心底的悔恨与痛楚,倾诉而出。
那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她的心上。
她想要将脑袋从云子言的怀中探出,她想再看一眼她的阿言,却又被云子言的手紧紧按在怀中。
“苏禾,别哭,不是你的错,我才是那罪孽深重之人。”
狂风在耳边肆虐,云子言始终没有放弃渺茫的求生希望。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崖壁一侧竟有几株藤蔓,顺着崖壁蜿蜒生长。
“苏禾,别睁眼,别怕。”
她来不及多想,轻声安抚好苏禾,在空中拼命调整身体姿态,原本直直朝下的身子努力向崖壁那侧艰难倾斜过去。
她一只手臂紧紧护住苏禾,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奋力朝藤蔓方向伸去,风声呼啸更加猛烈,似是在嘲笑她这微乎其微的挣扎。
近了,更近了…
云子言目光紧锁那几株藤蔓,眼眸中燃起希望之火,她的手指竭力张开,肌肤紧绷得好似能听见那筋骨拉伸的声响。
就在即将与藤蔓擦身而过的刹那,她猛地一抓,指尖传来一阵粗糙且坚实的触感,她的手死死拽住藤蔓。
借由这一抓之力,云子言以最快的速度将苏禾护在自己身前,却还是因着惯性狠狠一荡。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结实撞在了那冰冷坚硬的崖壁上,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痛苦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来不及顾及痛处,她双脚慌乱在崖壁上寻找着力点,一只手牢牢抓着藤蔓,手掌因用力过度,被藤蔓磨破了皮,鲜血顺着掌心缓缓流出。
一滴一滴朝着崖底坠去,宛如盛开在半空的血花。
此刻,两人挂在半空之中,全部重量,皆靠着云子言那只死死拽住藤蔓的手苦苦支撑着。
云子言强忍着后背与手掌传来的疼痛,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她抬眸,望向上方高不见顶的崖顶,又缓缓垂眸,看向下方一片雾蒙蒙的深渊。
虽未寻得脱身之法,可看着怀中的爱人,她仍是努力挤出一丝轻松笑意,语气柔和又坚定,轻哄着怀中的人儿,“阿禾,莫忘了,你早已是我的未婚妻,亦是我的狸奴。”
“我们已是一体,莫要再这般无视自己的性命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