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后,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黑鸦发来一条消息。
陈豹的那条线已经断干净,监控录像、短信记录、账目交代都彻底清了。
那批名单里的人,有一半开始向我们靠拢,剩下的要么跑路,要么等死。
我没有回消息。
我知道,那场仗已经算打完了,但帝鼎这边的水还远比白色海岸更深。
我翻出一张老照片,那是几年前我和岚姐在帝鼎门口合影的照片。
那时候的她还穿着灰色职业套装,剪短发,站得比我还直。
我敲了敲桌面,拿起电话拨通她的号。
“喂?”
她声音一如既往清澈。
“你最近是不是在开董事沟通会?”
“你也知道?”
她轻笑。
“龙哥拉拢了蓬莱,现在动手了?”
“他拿帝鼎当牌打,我现在必须要握住整副牌。”
她在那头沉默了一秒。
“蓬莱不会真的和他合作的,大概是走个过场。”
我开门见山。
“不管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要召开股东大会,正式启动控股整合,把帝鼎全面纳入白色海岸体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想干净收,还是准备不干净地硬拿?”
“我会干净收,但前提是他们别不干净。”
“行。”
她很干脆。
“我支持你,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谢了,岚姐。”
“别谢我。”
她语气低了一些。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步走出去,你就彻底断了退路。”
我没回话。
挂断电话,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办公室很静,外面是西州繁忙的午后,但我的世界仿佛一片寂静。
当天晚上,新闻头条就爆了。
“帝鼎前采购总监涉嫌职务侵占,被带走调查。”
媒体反应迅速,网友跟风转发,几个财经自媒体直接把帝鼎的财务状况拉出来分析了一通,质疑声音一波接一波。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热搜排行榜从第六跳到第二,黑鸦一边剥橘子一边笑。
“这一手打得漂亮,龙哥那边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把他安插的人烧出了一窝。”
“舆论是把刀。”
我淡淡道。
“用好了,能逼人下跪。”
景凌坐在一旁敲着电脑,忽然说:“刚收到消息,明天上午,龙哥安排了一个线下私董会,准备和几个大股东碰面。”
“地址呢?”
她递来一张卡片。
“就在西山半山会所,号称高尔夫文化交流,其实就是吃饭喝酒谈股份的地方。”
“他以为我不敢过去?”
“你敢,他就会装。”
“那我就当一回最讨厌的宾客。”
“你要去?”
“当然。”
我站起身。
“帝鼎是我的,不是他桌上的筹码。”
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出现在西山会所门口。
阳光正好,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空气里全是香槟和玫瑰的味道。
我走进大厅时,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位帝鼎的老股东,还有两位陌生面孔,应该是龙哥从外面调来的“新血”。
他们看到我,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哟,秦总也来了?”
我笑着点头。
“帝鼎的股东大会,不来哪行。”
一个胖胖的老头站起身,擦了擦手。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着您呢。”
我扫了他一眼。
“说我什么?”
“说你最近手段太硬,大家都怕了。”
他说着话,眼里带着揣测。
我笑笑,走过去坐在他们中间,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风平浪静。
“你们怕我?那是好事。”
另一个人打着哈哈,缓解场面的尴尬。
“秦总,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至于这么火气吧?”
“那你们背着我谈股权改选,是想表示亲近?”
话音落地,现场一静。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我今天过来,不是谈笑风生的,是把话说清楚。”
“谁跟着我,谁吃肉,谁背着我搞事,我让他喝西北风。”
“别忘了,我秦宇是从死人堆里爬上来的,你们觉得我不讲规矩,我可以教你们一遍什么叫规矩。”
没人敢回话。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
“今天的会,我也就当陪你们喝了杯茶,明天,我会正式向董事会提交控股整合方案,你们可以投反对票,但最好想好,你们手里那点票,够不够挡我的路。”
说完,我转身离开。
风从身后吹过,阳光洒在肩膀,我一点都不觉得暖。
我知道,从今天起,帝鼎将不再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这场收权战,正式开始。
帝鼎总部会议厅,一早便座无虚席。
二十七位董事全数出席,内部新闻媒体也被请到外围。
整个流程看似程序透明,实则暗礁密布。
我坐在主位,将整合方案的第一页翻开,投影仪将我亲笔签字的那一行放大在整个银幕上。
“控股整合,并非吞并。”
我开口,声音平静。
“而是为了让帝鼎走出海城,走出西洲,走向更大的市场。”
“但这一步,只能由我们自己迈出去。”
我说这话时,底下的反应各异。
有人点头,有人低头,有人干脆冷眼旁观。
我知道,反对的,藏得最深。
我说完后,秘书组开始逐条解释整合细节,从股权重组,到高层任命,再到业务线整合路线图,每一项都精准到季度,配比清晰。
这份方案,我花了整整五天,几乎把白色海岸最精锐的分析师都调了进来,不容任何人挑出毛病。
可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挑的,不是方案里的毛病。
而是我。
十五分钟后,方案解释结束,我合上文件夹,扫视全场。
“现在,开始表决。”
沉默在会议厅内蔓延。
第一个举手的是一位年轻董事,是岚姐当年提拔上来的。
“我同意。”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默默数着,直到第十一位举手,我知道,表面过了半数。
但就在我准备继续点名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反对。”
是严盛,那位在帝鼎内部摸爬滚打二十余年的老董事,之前也在我打掉的采购总监的关系网里。
我盯着他。
“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