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慕凝坐在帝鼎的办公室里,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裙,手里拿着一杯热茶。
我坐她对面,她没看我,只是轻声问道:“秦宇,我想听一句实话。”
“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我是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海城?”
我其实有意在回避慕凝的话题。
“快了。”
她终于抬头看我,眼神沉静却带着一点我熟悉的温柔。
“你总是这样说,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分担?”
对于慕凝的话,我其实很感动,但不想蓬莱的战火波及到她。
我知道她爱我,但这并不是我伤害她的理由。
见我没说话,慕凝耸了耸肩。
“你一直都不是会回头的人。”
“其实……是我无法回头。”
“所以我没等你转身。”
“我等你赢。”
我心口轻轻一震。
“赢了之后呢?”
她轻轻一笑,眼神像雾。
“你赢了,才有资格选择。”
“是继续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还是……停下来,和我并肩看一眼这世界的光。”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覆上她的指尖。
十指相扣,掌心炙热。
“等我赢。”
“我会回来。”
“带着这城,和你一起。”
夜,慢慢吞没了狮城的灯火。
我站在澜渊总部顶楼的露台上,望着港口方向灯塔微弱闪烁。
雨停了,风不大,却透着一股阴冷。黑鸦从电梯出来,走到我身边,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刚从海城传来的消息。”
我接过,翻开第一页,眉头微挑。
“腾龙集团破产清算提案,正式提交了。”
“龙哥这条狗,终于算是被写进过去式了。”
黑鸦点点头,目光却不见轻松。
“不过也正因如此,彭家放弃了他,腾龙成了死棋。”
“接下来,他们可能要把注意力转回你身上。”
“你亲手斩了腾龙,烧了三房,废了盛海。”
“他们不会甘心让你走得这么轻松。”
我把文件合上,语气冷静。
“我早就没打算轻松。”
“从我动第一刀开始,他们要的是我的命。”
“我不在乎代价。”
“但我知道,有些账,必须有人去还。
第二天,澜渊总部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函。
来自狮城金融仲裁署。
内容看似官方,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是一场公开审讯的前奏。
彭家,在失了三房势力之后,终于按下了更深层的启动键。
他们不再藏了。
也不想再拖了。
下午三点,我召开高层会议。
景凌、黑鸦、鬼哥、闯哥都在,连慕凝也临时推掉会议过来坐镇。
我将那封邀请函甩在桌上,语气低沉。
“他们要公开审我。”
“名义是澜渊涉黑、商业垄断、非法操盘。”
“他们要把我从棋盘上拔出去。”
闯哥咬牙,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他们他妈就是想借审你,把咱们彻底洗出去。”
“这哪是审讯?这是围剿!”
景凌脸色冷得像刀。
“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得当,我们辛苦铺了这么久的局,全部得重来。”
黑鸦沉思了片刻,声音沙哑。
“咱们要不要提前布局?”
我看着他们,忽然轻声笑了笑。
“不是要不要提前的问题,是我们被逼着这样做了。”
我站起身,拉开会议室后方的大屏幕。
屏幕亮起,赫然是一个项目名。
【海跃,境港联合开发计划】
慕凝眼神微动。
“曾经提到的十二大战略计划之一的,海跃计划?”
我点头。
“这本该是半年后的事。”
“但既然他们要掀桌子,那就现在动。”
“从狮城杀回海城。”
晚上,我亲自带队去了境港。
这是凯撒和澜渊联手在狮城西南开发的一个深水港,前期投资接近百亿,本准备作为下个财季的核心战略项目。
而我现在,决定提前公开这个计划。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在防守,而是要提前进攻。
要让彭家明白,我不是等他们审我,我是要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他们最后的命脉,信用资源和区域物流权,连根拔起。
三天后。
海跃计划发布会正式召开。
我站在主台上,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没有演讲稿,只有一个麦。
“我是秦宇。”
“曾经的我,是西城的一条野狗。”
“没人信我、没人帮我、没人救我。”
“我把血流进街巷,把命磕在墙上,换来一个名字,澜渊。”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我只想说一句话。”
“我不是被谁塑造的,也不是谁的棋。”
“我自己,从火里爬出来。”
“现在,我要从狮城起航,杀回海城。”
“从今天起,澜渊旗下的境港正式运作。”
“所有彭家名下的中转站、口岸、物流、基金通道……”
“准备被清算。”
全场哗然。
彭家的老狗们这时候才明白。
我不是在守,我是在借守养刀。
那刀,已经举起来了。
下一次,不是他们选择谁死。
是我,选择谁活。
晚上,慕凝拉着我去了凯撒酒店的高层包间。
她没说话,只是坐下,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接过,一饮而尽。
半晌,她低声问我:
“你累吗?”
我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
“累。”
“可我喜欢这种累,换句话说,我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秦宇,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你最好不要被你的野心吞噬掉。”
“不会,现在每一次睁开眼,我都能看到他们没把我干掉,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我知道,我没死,就还能赢。”
她没说话,只是靠过来,手指穿过我指缝。
“秦宇。”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
她看着我,眼神轻轻一动:
“像一个真的掌权者了。”
我心口一震。
不是因为这句话多么重。
是因为她从来不随便用权利这个词。
她只对我说过一次“你像疯子”。
而这次,她却说我像个掌权者。
我握紧了她的手,望向窗外。
海面无边,风雨将至。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再没有谁能叫我低头。
而这一次,我会自己登顶,不是为了血脉、不是为了复仇。
而是为了我站着走来的这一路,所有跟我一起淌过的血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