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在阳间?”
吴秋秋愣了一下,反问。
“字面意思。”秦老停顿了片刻,继续讲:“就像世间所有庙宇,供奉的神像,有神仙吗?没有,那就是人们的一个寄托。”
“东岳庙也是。塌掉的东岳庙再也建不起来,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与我师父相关。它之所以建不起来,是因为这世间之土,再难承受它的重量。所以说它已然不在阳间。”
秦老给吴秋秋解释道。
“那我该如何找到它?”
阳间土承受不了东岳庙的重量,大约是因为其中一片绿瓦上,被徐老怪刻上了自己的魂。
但她必须找到东岳庙,找到徐老怪的那缕魂。
唯有这样,才能救韩韫,才能彻底解决阴山之祸,以及,消除身上的阴债簿。
“我找不到。”秦老直截了当地摇头。
吴秋秋还没来得及失望,又听到秦老讲:“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谁?”
吴秋秋精神一震。
“肖景辞。”秦老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人,倒是吴秋秋意料之中的人。
她本来也曾打算请肖景辞帮忙。
倒是先一步被秦老说了出来。
“就这么说吧,肖景辞这个人是有大气运在身上的,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这一生不光是大富大贵这么简单,身上萦绕的龙气更是注定他将立于千万人之上。”
“用句时兴点的话说,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天降紫微星啊。”
秦老语气中不免有些赞叹。
其实不用秦老说,吴秋秋也知道肖景辞这人命有多好。
废话。
人家可是有帝王前生。
人比人气死人。
但是一想到当年,这人前生也是害死韩韫的真凶之一,吴秋秋心里便有些别扭。
即便韩韫自己都放下了,可是吴秋秋却没法放下。
但是换个角度想,前生他是天家,害死韩韫,今生请他帮个忙找到徐老怪的魂,救韩韫一次,似乎也算合理?
“多谢秦老提示了。不过我有个疑问,当初肖景辞眉心泛黑,被小人缠上偷运,是谁动的手脚?”
记得当时肖景辞差点被车撞了,但是助手帮他挡灾了。
“是我啊。”秦老呵呵一笑。
吴秋秋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这老登干的。
“当时他是雪然小姐的未婚夫,自然,这也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借他的运,护雪然小姐一生平安富贵。只不过现在想想,真正想要借肖景辞运势的,是我师父。这样好的命格,谁不眼馋呢?”
“只可惜后来他遇上了你,阴差阳错之下,婚约也退了,法阵也破了,借运势这事自然也落空了。”
秦老无语地摇摇头。
当真是世事难料。
师妹教出来的孩子,竟能与师父对抗至今天。
且该说不说的,师父稳稳地落了下风......
干一件事,失败一件事。
“哦~”
吴秋秋了然地点点头。
果然是这样。
“那若是没有我插手呢?你们是不是就成功了?”
“没有如果这种说法,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就像你注定会和韩将军相遇,肖景辞也注定会遇上你,且注定与雪然小姐退婚。”
“因为即便强行换了你与雪然的命运,但天地意志不可违逆,依旧会按照旧轨迹偏移,因为在原有的时空,你才是肖景辞的未婚妻。”
秦老严肃地说道。
啊哈。
吴秋秋没啥兴趣,摆了摆手。
“当吴秋秋挺好的。”
就让这命运将错就错吧。
某种程度上,她得感谢命运的互换,让她与韩韫走了这么一段路。
若她是骆家女,恐怕就遇不上韩韫呢。
秦老摇头失笑。
“好了,小秋,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此时的吴秋秋尚未发现秦老有什么异常。
而在秦老起身的瞬间,从秦老的脚背上,却爬上了一根细小的血线,扎进皮肉,然后隐没进了皮肤之中。
顺着血管,一点点地向上蔓延而去。
秦老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表情有片刻的茫然。
“怎么了?”
吴秋秋察觉到秦老的不对劲,不由得目光带上了点点疑惑。
秦老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
“没事,刚刚忽然有点头晕,可能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秦老摆了摆手,没太在意。
吴秋秋见秦老背影佝偻,便也没多问什么。
所以实在想不到,此时还言笑晏晏的秦老,会以极度恐怖的形象,暴毙于今夜。
待秦老也离去。
吴秋秋又呆坐了片刻,才起身去叫静修室的祖孙俩离开道观。
骆雪然此刻脸色已经好多了。
看吴秋秋进来了,便问:“秦爷爷呢?”
“你秦爷爷累了,去休息了。”
“小秋你们谈完了?那我们先回去吧。”李慕清拉着骆雪然起来。
“好啊。”
吴秋秋没有任何异议。
今天来道观的事情都办完了,是该回去了。
“我想在这住一晚,姥姥,我有很久没见到秦爷爷了。”
骆雪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而且老宅有人给她种梦丝,她觉得不干净,不如道观清静。
“住一晚,可以吗小秋?”
李慕清将眼神投向吴秋秋。
若是吴秋秋说不住,她会立马带着骆雪然一起回去。
吴秋秋想了想。
老宅有韩韫守着,应当是不会出事的。
穆怀玉两口子今日也回了自家别墅,老宅相当于就纸人外公一个主人。
家里没人,纸人外公要做什么,也更好操作了。
一会她就把张小满和吴火火放回去暗中监视。
大家都是纸人,不容易被发现。
“可以啊。”
她和骆雪然的情况,住在道观,有神像庇佑,可比回老宅安全。
她还好,骆雪然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再被刺激一下,恐怕还没出发去骆家祠堂就已经倒下了。
李慕清松了口气:“好,那今晚就住道观。”
骆雪然也开心起来。
说了一句要去看秦爷爷便走了。
“这孩子,从小就在秦瞎子跟前,对秦瞎子可能比对我还亲。”
李慕清摇摇头,随她去了。
“哦。”
吴秋秋心不在焉。
之后,去到道观前,避开了守门的大狮子,走到暗处暗戳戳把张小满和吴火火放了出来。
纸人毕竟是通灵之物,属阴。
加上吴秋秋的纸人早就被点睛,上面附着了阴魂,更是要避讳道观这种地方。
所以吴秋秋把他们放在纸房子里,书包上贴了符,就怕被道观的神像给看到了。
此刻也得避开门口的狮子雕像。
这可是守门大将。
“你俩小心点,就盯好外公就行。如果遇到危险马上找韩韫庇佑,别死磕。”
吴秋秋告诫了几句,放她们去了。
多多和小呆瓜心智简单,不适合干这事儿。
昨晚这次,吴秋秋才转身回道观。
路过两个狮子石像时,猛地停下了脚步。
石狮子,流泪了?
她瞳孔定格在石狮子的眼睛上。
那雕刻的双眼,此时静静地往外流着红色的水。
另一只也是。
可吴秋秋没有闻到任何的血腥味。
甚至还有隐隐的香气。
吴秋秋掏出纸巾,慢慢擦掉石狮子的眼泪。
狮子流泪,预示什么?
好在血泪很快就被吴秋秋擦干净了,没有再流出来。
但是两只狮子的眼睛,却闭上了。
两座石狮子乃是这个道观的门神,此时门神闭眼,便是诸邪可进。
是不详征兆。
吴秋秋轻抚了一下石狮子的眼睛,打开书包拿无根水冲洗了狮子的眼睛,结果还是没有睁开。
她心下不安。
好在这里是道观,不用她一个人单打独斗。
吴秋秋马上回道观请了几位道长来看石狮子的异样。
“你用无根水冲洗了狮子眼睛是对的。”
王道长也来了,见状,指尖摸出了一根银针,顺着石狮子的眼皮扎了进去。
那可是石狮子,但是在王道长的银针之下,好像一团软泥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