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南玉那边,柳月听说她回到家乡,本本分分地做起了老本行,下河摸鱼,再拿去集市上卖掉换钱。
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自在,无忧无虑。
她运气倒很好,偶然摸鱼时捡到了一只蚌,打开来发现有满满的珍珠,颗颗饱满,品相很好。
苏南玉拿去卖了一笔钱,支了一个卖珍珠的小铺子,如今也算是步入正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跟谢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的区别,只是一个不回头地往前走了,一个却还沉溺在旧年的幻梦中,不可自拔。
时间如流水逝去,一晃便是三年之后了。
老皇帝仙逝,三皇子即位后,便封了谢蘅为内阁首辅,执掌兵权虎符,权倾朝野。
而柳月也被封为了正一品的礼郡夫人,是为天下人的表率。
她中秋回娘家这一日,不管是文氏、柳父,还是柳茵,都不敢小看了她,将她奉为座上宾。
文氏的亲儿子,则是在三皇子登基后,因为沉迷花楼的丑闻,至今不能入朝为官,一辈子的白身,毫无半点功名。
他想要文氏在柳月跟前说说好话,让自己也能得个一官半职的,文氏当真是脸上躁得慌。
太丢份了。
她这一辈子,都在拿捏庶女,谁知到头来,她却不得不伏低做小地去讨好一个她以往看不上眼的庶女。
真是讽刺。
“月娘如今也成了礼郡夫人了,”文氏起了个话头,把想说的话道来,“你自家兄弟有难了,你也该帮着他,让他日子过得顺心些才是!”
虽说是求人,可也没拿出求人的样子来,还是端着架子,好像帮她儿子,是柳月应该似的。
柳月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旁的新姨娘一眼。
这位新姨娘,是她做主,给柳老爷抬进门来的贵妾,出身也不错,如今府中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陈姨娘就笑道:“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要别人帮忙,自个总要有些能力吧!不然帮了也是白费力气!”
文氏的儿子,显然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三年来,听说他在花楼有好几个交好的小花娘,整日跟她们喝酒打牌。
柳老爷看不下去,给了他一份没有品级的差事,他嫌弃官小都不去做。
这样混日子,自然是不可能天降机缘,让他成为人上人的。
文氏朝陈姨娘瞪去一眼:“月娘都没说什么,轮得着你插嘴?!”
柳月则是笑了笑:“小弟连秀才都还没考中呢,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她可不敢帮柳文宣谋一份差事,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没出息。
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还要连累自己跟谢蘅。
文氏听了这话就是不会帮忙的意思了,面色顿时一变,正要发作。
柳老爷瞪了她一眼,如今的柳月可是他们得捧着供着的身份,不能得罪了她!
“你好意思张嘴,我都不好意思说!”柳老爷斥责文氏,“文宣没出息,都是你惯的,还求月娘帮忙,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文氏被落了没脸,也只好闭上嘴。
柳月被封做了礼郡夫人的消息传来,柳茵想,她终究还是输给了柳月。
怎么会这样?
这一世,明明是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魏迟,顺利当上永安侯夫人!
她手中原本有许多权力的,诰命,出门赴宴,不管去哪里,都有各家贵妇来奉承讨好自己……
结果呢?
为什么美满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她就跌下云端,被柳月踩在脚下了?
明明她嫁的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怎么会这么风光?
就连天子和太后皇后……都这么给柳月脸面,给了她郡君的名号?
郡夫人……那可是一品诰命之上的封赏,本朝只出过两位,柳月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名号?!
她也配?
凭什么给她,自己却落到如此地步?
魏迟已经被打成下肢瘫痪了,而且他也不能人道,被天子厌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往上升了。
难道自己放着大好青春不享受,真要守着一个太监瘫子耗时间?
不……不,她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屈服。
柳茵突然想到了那个护卫,是了,那个护卫虽然没什么钱,但好歹是个健康男人,或许能让他带自己走!
柳茵说干就干,趁着魏迟那边忙着养病,没有留意到自己,连忙去找了那个护卫。
她跟护卫约好了晚上私奔,谁知却被魏迟带人抓住了当场。
自然了,白送上门来的女人不睡白不睡,还有银子拿,上哪去找这么傻的人?
但真要他跟柳茵私奔,他也不是傻子,跟柳茵私奔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茵被抓住,恼羞成怒,跟魏迟大吵一架。
魏迟也是气愤,叫人把她打了半死不活,拖去了祠堂中不给吃喝等死。
柳茵偷跑出来,放一把火把整座永安侯府烧了,活生生烧死了断腿跑不出来的魏迟。
魏老夫人带着魏芙搬回了老宅,京城中的永安侯府成了一座废墟。
柳茵也从此彻底变成了疯子,在一片废墟的永安侯府中游荡。
柏氏被抓了之后,没过几日就被处死了。
她一生恶毒,落得被抛尸乱葬岗的下场,也算是老天有眼。
儿子谢锦的日子却过得很艰难了,柏氏虽然狠毒,但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她没了之后,没几年家底就被谢锦给败光了,他嫌弃去做工赚钱丢脸,家道中落,妻妾都跑了,流落在街头乞讨。
柳月倒是听邵令燕说起了粱世柯的下场。
他又故技重施,找了一户只有一个独生女的富商罗家娘子为妻,准备婚后吃她家绝户。
谁知那罗绵雨,看似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实则对家里的生意门清,她们家其实是靠她立门户,治家的手段是一流的。
粱根本骗不着她,还被她玩得团团转,给她家投了不少钱,要也要不回来了。
等粱反应过来,要揍她的时候,罗绵雨故意把脸伸过去让他打。
被揍了两拳她就拔腿跑出门,她很会管家,粱家的下人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不敢拦着她。
罗绵雨跑出门去,满大街嚷嚷“夫君不是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不活了”。
粱世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有这么两三回,京城里的人就都知道他是个家暴男了。
罗绵雨顺势提出和离,要把嫁妆全部带走,因为她被打得受到了心灵上的伤害。
她占尽了道德高地,粱世柯根本没有不答应的余地。
他要是不肯,那就“不是人,家暴男打媳妇还有理了”。
最后罗绵雨从梁家走的时候,不仅拿回了分毫不少的嫁妆,还有粱世柯被忽悠投到她家的钱,算算还赚了大几万。
粱世柯派了几个地痞流氓去找她要,想玩赖皮的。
罗绵雨也不惯着他,把那几个流氓打死了,还找人把粱世柯打成了残废,下半生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那个混蛋这辈子算是废在罗绵雨手里了!
柳月听着,也觉得十分替邵令燕感到解气痛快!
柳梅则是夫妻和睦,过得很好,有了一个孩子,日子蒸蒸日上。
虽然清贫些,但柳梅懂得知足。夫君认为她跟着自己吃了苦头,对她也是很好。
月例银子有六百两,都要拿出五百九十两给爱妻和孩子用。
有柳月时常帮衬着,柳梅的夫君也升了官,日子眼看就红红火火起来了。
她生孩子的时候,柳月还特意去探望了,给了孩子一枚金子做的长命锁,保佑他一生顺遂如意。
坐上马车,柳月回到如今的谢首辅府中时,就见谢蘅正在带着孩子放风筝。
一只锦鲤风筝在天空中悠悠地飞扬着,两个孩子在花园中兴奋地跑来跑去。
“多大了,还陪他们玩这个。”
柳月嘴上嗔怪一句,却忍不住走上前,扑进谢蘅怀里,跟他一起看天空中的风筝。
往后的日子,也会如今日一样自在悠然,白首偕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