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睁眼后,只觉脑子轻松了许多。
像是落满灰烬的镜面,擦一擦后,看这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许多。
她对着谢姜露出一抹笑,如初冬绽开的第一朵红梅。
纯净又妩媚,挂在枝头格外惑人。
“阿姐……”
谢姜能感觉得到,谢润对她有股纯粹的依赖。
触及她那抹全心全意的笑,谢姜不自觉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谢姜就有点后悔了。
暗叹美色误人。
谢润莞尔一笑,“阿姐,我相信你。”
你可是手拿大女主剧本的女人!
谢姜:“……”
谢姜其实对谢润这个妹妹没什么感觉。
只是她拿了谢姜的身体,自然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恰逢她要入京寻找那晚的男人,就顺便来看了躺在王府当侍妾的妹妹。
没想到,谢润会这么相信她。
她自诩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听到谢润笑着说我相信你,那颗心莫名就软了几分。
“你继续休息,我去你院子里看看。”
还没等谢润开口,谢姜已经起身。
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润觉得,她这个姐姐挺有意思的。
谢润:“淡桃、小纾,你们扶我起来。”
她也好奇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人算计了。
谢润换了衣服,身上多披了件镶白色兔毛的大氅。
她头发半散着,也没梳妆,愈发衬着那张小巧的脸蛋娇媚清丽。
一出来,谢润就看到谢姜站在她的花圃边。
谢润走近,声调温软,“阿姐,这些花有问题吗?”
谢姜嗓音冷淡,“不是花有问题,是土。”
“土?”
谢润一愣。
这是她们万万没想到过的方向。
“这土一直在这……怎么会有问题?”
谢姜:“这土有股香味,被人下了毒。只是你院子里的花香太浓了,遮盖了土的味道。”
谢润忽然想到那日看到马婆子和月牙儿浇水。
她立马问道:“会不会是浇的水有问题?”
谢姜起身,深邃的眸子定定看了她一眼,“也有可能。”
谢润很镇定。
大概是见识的多了,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她只对淡桃说,“王爷今日出去赴宴,这会应该还没回来。你去请王妃过来,顺便让绿枝、红玺分别去问话马婆子还有月牙。”
谢润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是谁背叛了她。
谢姜观察了会,才道:“土里的毒性不重,会随着时间挥发。肯定是天天浇水,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若是闻久了这毒,后果会如何?”
谢姜沉吟片刻,才道:“这毒属于精神类药物,对孕妇的伤害是普通人的十倍。初期症状是昏睡,中后期则是精神混乱或者疯癫。若是不小心误食,可能造成胎儿畸形。”
淡桃听的面色泛起,唇瓣颤动。
她听不懂什么是精神类药物,却被谢姜描述的惨烈后果给吓到了。
“我家主子向来不争不抢,怎么会有人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害她?!”
谢姜说了句公道话,“后院是一群人争资源的地方。不争不抢还能过得好,说明你们已经占据了不少资源,其他人肯定眼红嫉妒。”
谢润无奈笑了笑,“我早就预备了会有人算计,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细腻狠毒的手法。”
院子里桂花香气飘了一个多月,再加上其他花香,她怎么可能发现土有香味?
纵使谢润小心又小心,又如何防得住呢?
很快,王妃被请了过来。
一同来的还有太医。
谢润和她行礼,眼眶霎时就红。
不过她没先哭诉,而是让太医去检查花圃那片的土。
王妃坐在正房,颇有威严,“你的丫鬟话说不清楚,只说你请我,到底发生来了什么事?”
王妃这几日也忙的脚不沾地。
后院俗物她要管、方庶妃吐血她要管、大公子生病她还要管。
管的好是她的本分,管不好是她失职。
王妃几日没睡好,脸上都冒出了两颗痘,耐性也就没那么好。
谢润:“等太医检测出来,王妃您就能知道了。”
刚说完,忽然听到太医的惊呼声,“这土有毒!”
一时间,房内人的视线都被太医吸引过去。
谢润这才搀着淡桃,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妾身听闻方庶妃忽然吐血,心头害怕,便叫了姐姐入府。谁知一番检查,就查出这土有毒。”
“下毒之人狠辣无比,要的是妾身一尸两命!”
“若妾身不够谨慎,再闻个半月一月,便会疯癫的不成样子。到时候下毒的人立刻收手,过些时日,土里的毒挥发了,连个影子都查不到!”
谢润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是真被吓到了。
王府里到底都藏着些什么牛鬼蛇神?
要是没她大姐,她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妃等人听了,心中也是一阵胆寒。
屋里明明烧了暖暖的炭火,可她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冲上后脑勺。
好毒的计!
王妃深吸一口气,“可查出是谁下的毒了吗?”
谢润摇了摇头,“负责给花浇水的是马婆子和月牙儿,妾身不敢动用私刑,只遣了丫鬟去套话。”
这两人还都是王妃当初赐下来的。
想到这里,王妃忽然多了股不祥的预感。
上次云庶妃小产,最后查到了她院里人的身上,当时多少人笑王妃自扇耳光?
若再来一次,不说牵扯入谢润中毒的事,她的尊严脸面也会全部扫地。
王妃眉眼透着几分冷意,“李妈妈,你带人去撬开她们的嘴!”
“我倒想看看,谁在后院搅风弄雨!”
此时的王妃,再不是坐在高台漫不经心的看客。
她露出暗藏的锋芒,也摆出了属于景王妃的威严。
没一会,月牙儿和马婆子都压到了众人面前。
李妈妈还带来了一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王妃,这是从这个小丫头的箱笼里搜出来的!”
太医拿着纸包一闻,面色大变。
“就是此物。只嗅一嗅便令人头晕脑麻,好烈的毒!”
李妈妈眉眼一横,对月牙道:“快说,是谁指使你谋害谢庶妃的?!”
“你小小年龄就敢谋害庶妃和皇孙,便是被打死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