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分裂这么多年,各族为了争夺大汗的位置明争暗斗,现在北疆王死了,这江山更是动荡飘摇,被打的四分五裂。
四月底,东陵寒受南越王所请坐镇朔北关,一战成名,被称为朔北狮子王。
那一战是魏帝被困在北魏、逃出朔北关的时候攻打的,被东胡犬戎东北军三面夹击。
东陵寒在渭水大败肃北军,如猛狮般跨过渭水迅速夺取朔北三座城池,这是大魏北伐最失利的一场战争,大大鼓舞了北疆士兵的勇气。
东胡犬戎南越迅速将所有的兵马都往朔北关集结,打算背水一战,战线已经扩大延绵至西夜北端的孔雀城。
朔北关外的战争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夜深了,大批的兵马从北疆各族调来,将东胡犬戎各城池包围。
北疆的国都已经被大魏占领,现在只有西北的几个城池还在坚守着,东陵璟连夜下了好几条诏令,让其他的各族首领带兵前来,明摆了是要将西夜等族一网打尽。
北疆三十六族只有这几个硬骨头啃不下来,如果这次的战役成功,这将是北伐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转折。
前几日朔北关外刚打了一场硬战,战场上数不清的尸体高空中的秃鹫俯冲而下啃食着地面上的尸体,足爪上闪烁着腐肉的幽光。
千千万万只马蹄穿过战场,铁灰色的影子覆盖了平原,轰隆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的响亮。
北风卷着细雪横扫过军营,浇了松油的火把呼啦呼啦的响,可营帐内却是一片寂静。
楚玄臣从玉林关呈来了折子,痛批玉林关各将领昏庸无能残杀友军,最重要的是提及了一件事,肃亲王死了。
帐内的各将领都陷入了沉默,各有异色的看着主座上的男人。
东陵璟粗略的扫了眼信,看到肃亲王战死沙场的消息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目光淡淡的盯着谋害贵妃那几个字,看了会儿,将信扔到了火盆里。
“朝廷派去玉林关的将领都是哪些将军?”
底下的一个大将立马站了出来,“回陛下,是秦远,高伯荣,江逢安等人,还有边关几个州郡的统领。”
东陵璟淡声,“让他们来朔北关。”
“是。”
突然被传召是玉林关所有将领都没有想到的事,连苏锦都没想到。
她这几日都在查肃亲王死的真相,通过些蛛丝马迹查到了徐鹤曾跟犬戎人勾结,正打算去找楚玄臣,就听说了这些将领被调走了。
“他们要被调去哪儿?”
楚玄臣看她进来,腾的一下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朔北关。”
苏锦知道北疆现在大部分疆域都已经被大魏收复,东陵璟调令几十万大军发动灭国之战,北疆的大地风雨飘摇,到处都是战争。
这些人如果被调去朔北关,他们背后有家族,前朝各派势力更是攀藤牵丝,她能怎么办?
“你留在玉林关吧,我跟他们一起去朔北关。”
“可陛下说娘娘在玉林关休整两日,让臣护送娘娘回大魏边关。”
苏锦没说话,直接走到了桌旁看起了军事图,仔细的看了会儿上面的地形山水,用笔勾勒画了出来。
“走这条路,我跟随他们去押送粮草。”
楚玄臣还想要说什么阻止的话,可看她心意已决,到了嘴边的话转了话锋,“臣陪娘娘一同去。”
肃亲王当年卷入谋害太子一案中,被先帝降爵位为郡王,但先帝厚爱肃亲王,封地厚禄都没降,死后的葬礼是按亲王爵位抬棺送葬的。
魏军带着棺椁回京的那一天,苏锦穿了一身棉白色的长裙,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离去的军队。
沿着玉林关西城门往回走就是大魏的朔尾关了,离得不远,回城的路上长满了高草,大风吹过哗啦呼啦的响。
她看着缩成一团团黑影的队伍越来越远,巨大的痛楚从心底攀爬了上来,脑海里幽幽的回荡过军医说的话。
“王妃腹中的胎儿已经两个多月了,仵作说刀口的伤是自戕。”
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言,可她未曾想过,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姐姐会这样结束自己的性命,自戕,自戕啊---
她那么娇的人,那刀口该有多疼啊。
“娘娘,该走了。”
寒风吹过眼角的湿润,一弯弯的痛楚爬上脊梁骨,苏锦双手无力的撑住城墙边的碟砖,低垂下了头。
楚玄臣看着她垂脸不语,犹豫了下,没有再开口催促,视线莫名的转向了消失的快要看不见尾巴的队伍。
玉林关距离朔北关不是很远,苏锦怕路上发生什么变故,没有与那几个将领同行,而是跟着押送粮草的队伍一同前往了朔北关。
北疆的局势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朔北关外的战争打了四五场了,就像是那铜锅里的将沸之水,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两家的斥候兵探了又探。
朔北关城外的大本营里,东陵璟穿着一身玄黑色龙袍,高高的站在山巅之上,拿着千里眼看着河源上的队伍。
“陛下,那应该就是娘娘跟着的军队了。”
早在几日前,就有肃北军的消息传过来说苏锦要来朔北关。
朔北关外现在到处都是战争,东陵璟便带了人来接应,看到那长长的队伍出现在视野里,给身后的朱雀示意了一眼。
马车里,苏锦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探出了头,“怎么了?”
楚玄臣骑着马停在马车旁,弯腰,“娘娘,陛下在山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