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五月份了,朔北这地方的气候开始渐渐回暖,苏锦远远的就看到炼铁厂出来的徐鹤,身边跟着好几个将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她冷飕飕的扫了几眼,那几人都察觉到了投来的目光,纷纷对视了过来,看清了来人,立马走过来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
领头的徐鹤一身紫貂朝服,面容看起来恭恭敬敬的。
苏锦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徐大人年过半百了,看起来精神头好得很啊。”
“托娘娘的洪福。”
“本宫听说,徐大人在玉林关的时候曾出兵寒极崖?”
徐鹤抬起头来看她,对视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臣听闻肃亲王被围追寒极崖,是曾冒死派兵前往营救,可惜了,臣赶到的时候肃亲王已经带兵离开了。”
“那徐大人能否告诉本宫,肃亲王离开寒极崖后,你又带兵去了哪里?”
徐鹤面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当时遇到了叛臣东陵麒的兵马,血战几日。”
“东陵麒死无对证,徐大人怎么说都行。”
很明显的找茬让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了,低垂着的头互相对视了几眼,什么神色的都有。
“肃亲王妃之死,微臣深表遗憾,还请娘娘节哀。”
苏锦表情淡淡,“肃亲王夫妇是为国战死,本宫心甚慰之。”
“听说徐大人的儿子此前就任十三军团卫将军,如今正值我大魏北伐大征之际,希望徐小公子也能向肃亲王一样为我大魏赴汤蹈火。”
徐鹤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神微变,“后宫之人不得干政,娘娘身为贵妃,莫要操心这些事了。”
“徐大人食君俸,受君恩,就是这样跟本宫说话的吗?”
愠怒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立马都跪倒了地上,徐鹤脸如黑炭,僵持了一会儿,掀起袍角跪地,“臣不敢。”
苏锦冷冷的看着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的惨烈疆场,强烈的杀意在胸腔里沸腾呼啸,“徐大人年纪大了,出来的时候多穿点衣服,莫要让北域的风刮伤了皮肤。”
别有深意的话让众人都听到了心里头,徐鹤的余光遥遥的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老狐狸一样的眼睛里闪过恶毒的杀意。
苏锦来了魏军大本营后一直是住在皇帝营帐里的,现在两人吵了架,她不想跟他住一起,自己去了旁边的营帐里睡。
东陵璟很忙,忙到都没发现她夜里没回来睡,这已经是朔北关的第五次战争了,谁都知道,一旦朔北关被打开,那么北域将成为大魏的土地。
因为北疆王身死,没有留下子嗣,江山动荡,北域诸国的首领现在都尊北地的恪什为主。
恪什为了将北域的疆土夺回来,大肆征兵,连百姓都不放过,忠于北疆王的各路首领也纷纷押送着粮草前来支援。
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很快就要上演,魏军大本营整日都是号角轰鸣的声音。
东陵璟是第二日晚上回来的,回了皇帐没看到人后,立马召来了玄武,得知苏锦自个儿出了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苏锦是出去绕了一圈,熟悉了下周遭的地形,回来后已经是很晚了,刚进了营帐,就看到了像个煞神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屋内没有点着灯,他一身玄黑色龙袍坐在黑暗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要笑不笑的看了过来,在这无边的黑夜里,似乎能看到他身上闪烁着的帝王金光,令人不敢直视。
她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分,脑海里想到前两日的吵架,没有管他,直接走到了桌子旁去点灯。
屋内的光线虽然昏暗,可东陵璟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能看到她袅袅走过来的身影。
可看她径自去点灯了,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气的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两日不理朕,朕主动来找你,你就这幅态度?”
苏锦摸索着将灯罩拿了下来,冷声,“陛下想要臣妾什么态度?”
东陵璟起身,直接大步走到了她身后抱住,一把将火折子扔了,俯身压着她耳语,“就不能跟朕服个软?”
服个软?!往日种种忽然又涌上心头,苏锦想起他逼她怀孕,想起被囚禁下蛊,想起自己刚生下孩子,孩子就被他带走逼她回宫,气的伸手就去推他。
“陛下想要温香软玉,回了宫你可以广封六宫。”
东陵璟由着她挣扎,箍的紧实,“朕不要什么温香软玉,就要你这头倔驴。”
倔驴?!苏锦火气顿时下去,耳根子悄悄红了,羞恼道,“你骂谁是驴呢?”
“嗓门这么大,帐篷都要被你吼飞了。”
“---”苏锦不想跟他说话了。
两人抱的很紧,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后背的肌肤很快就冒出了一层细汗,忍不住扭了扭腰。
“别扭。”
沙哑的声音在耳旁低低响起,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子里,苏锦感觉腿都有些颤抖,伸手撑住了桌子。
东陵璟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贪婪的深嗅了口,“跑去哪儿了?”
“不劳陛下费心。”
“不回答朕的话,朕出去就把你骑的马宰了。”
“---”不要脸的狗皇帝。
苏锦故意掐了自己一把,嗓音微哑的说,“四周走了走,散散心。”
从东陵璟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微微红了的眼角,想起她屡次因为苏家的人跟他吵闹,眼底一闪而过阴翳。
他知道,只要苏家有人还活着,就可以拿捏她,将她牢牢的困在自己的鹰翼下,可在她的心里,苏家人永远都比他重要,谁都能让她跟他闹翻。
“臣妾刚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人。”她扭着身子转过来看他,“是徐将军的儿子。”
东陵璟看着她的脸,心底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没有说话。
“听闻此人文韬武略,陛下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如将他调到前锋营,虎父无犬子,定能大败敌军,攻下朔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