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果领着人给骡马卸下车架,依着大方石用车架围成半圆营地,骡马和人就待在圈内休整。
照顾骡马喂食草料清水的事务,赵伯宽早已带人干得熟门熟路,照料完牲畜他又忙着去搭帐篷。
田彪熟悉路径,则由他领人四下收集薪柴围拢篝火,架锅烧水做饭。
一行十数人,经过一路的磨合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手里的事。
“三舅,有人过来了。”
这时,跃上方石警戒的赵仲厚发出了警示。
在他们忙碌着驻扎时,离他们不远的几处篝火堆也在打量他们,在黑夜中窥视盘算他们的来历。
而其中一处篝火堆不知出于何意,派人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来人方脸颌下三缕短髯齐整,青布直裰戴方巾,明显是个读书人打扮。
“先看看再说。”
田果压下赵仲厚拉弦上箭的手弩,示意他按兵不动,他则起身抱拳,“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正待绕过方石的李玄,登时被头顶传来的声音骇了一跳。
昂头寻去才发觉头顶有人,自觉失态后他赶忙回礼。
“平波省亢州府李玄还礼。”
他彬彬有礼,行的是读书人的礼仪。
这更让田果心下生疑,南方的读书人跑到这里来作甚?
“不知壮士可否让小可入营叙话。”
“先生请。”
既然对方敢单刀直入,田果也不怕他区区一人。
他给赵仲厚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望风,自己则跳下方石应对李玄。
放开车架让出一条路,李玄只身进了营地与田果碰了面。
“乡野粗人田果。”
两人互报完家门,田果施手虚引席地而坐,“营地简陋,先生莫要见怪。”
“田壮士哪里话,出门在外自是席天幕地,也是别有一番风景,讲不得那多虚礼”
这么文绉绉的雅士,怎么少得了好热闹的赵伯宽,他不请自来。
“学兄风雅做派,令弟敬佩,不才后进末学赵靖安见过兄台。”
他见着三舅胡扯,也照瓢画葫芦跟着瞎掰,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玄一路行来还真未见着过读书人,此时也不知是真是假,大感意外的同时与赵伯宽序起年齿,自是他为年长。
两人一同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实则东拉西扯。
田果也不为怪在一旁默默打量,这也是舅甥二人路上商量好的,有外人上前先由赵伯宽出言试探,他比较会扯犊子。
一炷香后,待见得赵伯宽肚里墨水快被刮干,有些招架不住了。
田果也就确认这人还真是个读书人,他这才接话询问李玄来意。
原这李玄家中世代经商,到了他这一代家里不愁吃喝后,家中长辈便也期许后辈子弟能读书科举,来抬高家中门槛。
他这一同辈又数他最争气,一路考得了秀才功名,自有一时风光。
可惜好景不长,遭了飞来横祸,家里惹上了外派地方的监管太监,一朝家业被吞噬殆尽。
家业败落后,自然也连累得李玄无法安心科举,不得不外出为家业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