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骡子一头撞进东半村,无异于沸汤扬雪,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回来啦,回来啦。”
有眼尖的小子大声嚷嚷,被老辈甩了一巴掌,“咋呼啥,谁回来了?”
挨了打的小辈也不觉丢脸,兴奋得很,他指着奔驰而来的黑骡子解释,“骡子回来了!”
大家伙这个高兴啊,总算给盼回来了。
可没等大家伙高兴完,小子说着说着声音又弱了下去,转而露出奇怪表情。
此时身兼晴雨表功能的小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大家伙的心。
他一变脸给大家伙急得,阴一阵晴一阵的,这又是咋了。
小子眯缝眼睛瞅了又瞅,最后疑惑摇头,“骡子回来,但好像只有骡子回来了。”
这给人整的白高兴一场,有那年岁大的心脏病都快犯了,“你整准没?一个人都没有啊。“
有扒在树上的小伙子接话茬了,激动地都快掉下来了,站稳后探头冲树下嚷嚷,“那咋没人,那不栓子嘛!”
唉啊,人群一阵欢呼。
树上看得准,咱信树上说的!人指定是救回来了!
此时大家伙也没工夫细问。
按耐不住激动心情都冲了出去,乌泱泱一片拦追堵截给黑骡子圈在了里边。
一拦下来啥都清楚了,人群变得寂静无声。
只剩大黑骡子急促喘息间,嘴角不停往外冒的大量白沫子。
这是遭了啥大罪啊,都快跑死了。
咋只有一个孩子,俩大人了?
正当人们心中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时,黑骡子就在人群中轰然倒下,滚将出来一个冻得晕厥的小娃娃。
栓子!
人们七手八脚抱起栓子,“栓子你爹了?你祖奶了?”
几个婆子搓着小家伙青紫的身子,眼泪不自觉往下掉,这是遭了啥罪哦,都快给娃冻死了。
不提婆子们的疼惜,悠悠转醒的栓子见到同族叔伯婶子们后,欲语泪先流。
小家伙虚弱不已,断断续续道:“快去,去救奶奶,爹半道,回,回去救奶奶,我回来报信。”
他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呼救:“去救他们,四个人拿着刀,奶奶中刀了,西边小道,晚了就来不及了,娘,娘,快去救他们啊。”
小家伙喊完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轰隆,人群倏然一惊,这是遇上玩命的歹人了啊!
“老二,走!救娘!”
还不待人们反应过来,人群外的赵伯宽鼻子一酸,掉头就往外跑。
哥俩也知道这一去,估计见到的只能是娘的尸体,可管不了那么多。
那是亲娘,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老二赵仲厚没大哥那般多心思,只将两支熟铁手戟捏得嘎吱响,超过大哥后闷头往前冲。
俩兄弟外加何氏跑得最快,在他们身后一条火龙徐徐升起,蜿蜒奔腾在茫茫夜色中。
花老二望向被一棍搠死路边的伴当,心里发颤。
这娘们面对他们四人围攻,拼着中了两刀,也硬是强杀了自己两位伴当,是个狠人啊。
这还不算完,她杀了人还有心情唱歌了。
白雪染做血浆的地上躺着一个死人,阴森森的林道上飘荡着女子哼唱的歌谣,直叫花老二和花小钗心底发毛,背后发凉。
“老渣(拐卖孩子的),残渣,怎么?怂了?”
田雯浑身浴血,一笑唇齿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