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嘛,老三咋在这,我刚刚抓耳挠腮的模样不会被他瞧去了吧。
那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挽回形象,田雯决定先发制人,她强装镇定,“你这孩子咋走路悄没声的呢,吓娘一大跳。”
老三无语,不是你叫我跟着你的吗?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感情您老给我忘了?
“咳咳,老了老了,这记性也差了。”
田雯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走吧,这天怪冷的,冻坏了吧,娘给你捂捂。”
双手被老娘捂着的三儿,脸色有些发红,他娘从没对他这么亲近过。
母子俩边走边说,“娘,儿想趁着这几日学堂休沐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写信、抄书都可以,也算是补贴点家用。”
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考虑,不容易啊。
老三赵叔仁身形随娘,粗棉袄袍衬托身材欣长,芝兰玉树的十二岁少年,俊眉修眼,顾盼神飞,长大后的美姿仪已可管中窥豹。
沉吟着打量完儿子,田雯没有立马回答他。
抓着三儿的手摊开,指肚指节上一层层厚厚老茧,便是他数年寒窗苦读的具现。
“最近课业如何?”
赵叔仁面对老娘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一瞬迟疑,他平复心情后,言简意赅:“尚可。”
田雯点了点头,将儿子那双不知所措的手还了回去,眼角暗生细纹的双眸平视三儿,“喜欢读书?”
自家老娘那双幽深眸子让赵叔仁有一瞬间慌乱。
从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狼狈的赵叔仁,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全被娘堪破。
错觉,绝对是错觉,他娘这两天的变化虽大,却也不至于能看破人心,赵叔仁按下可笑念头。
心里是这样说着,嘴上却也诚实了不少,没有掩藏内心真实想法。
“书中微言大义,令人发醒,儿自是喜爱。”
好,没有继续扯犊子,田雯内心点了点头。
她家三儿的这个心性是个能成事的,心够狠。
唯一欠缺的就是心胸格局,太独,啥事都只考虑自己。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按老三这路子走下去,只能越走越窄,这可不行。
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不说要他做个完人,至少不要成为见利忘义之辈,得敲打敲打。
心中转完这些心思后,田雯语重心长道:“
喜爱读书就去读,家里再艰难也供得起。
我俩是亲母子,有啥事想说就说,不要非搁心里绕成弯才说出口。”
“天冷,咱娘俩往回走吧。你大哥那性子,备不住在家将猪都给杀了,得回去看着点。”
田雯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叔仁一眼,留下如遭雷齑的三儿子,自个转身走了。
赵叔仁涨红了脸。
他以为自己话中的小心思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老娘听懂了。
先前老娘在河边的愁苦模样,他都尽收于眼底,也寻思明白了老娘的忧愁。
然后他心里开始不自觉担心起来,主要担心他自己。
家里困难,自己读书花销又大,老娘会不会断了他读书的花销?
他觉得若是换做自己,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不知怎么琢磨的,就说出了那些话。
现在想想当真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