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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初二开始,小珠就开始跟着娘亲四处拜年。小珠印象中,要走动的亲戚好像都是娘亲那边的娘家和姐妹。

初二,外婆生下的七个孩子都会带着自己的小家庭回来。小珠这一辈粗略算算就有二十几个,这么多的表兄表姐表弟表妹,按年龄相仿可分成两批。

第一批就是年纪比较大,都已离家外出谋生了,有些都成家立业了。他们不会全部都来外婆家拜年,比如小珠的兄长和姐姐。

第二批就是跟小珠年龄相仿的一帮孩子,目前都还在读书。他们之间相差个三四岁,小的时候能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或躲猫猫之类的游戏。

随着一年一年长大,有些表姐表哥都已经结婚了。正在上学的有些在读高级学堂,有中级学堂,还有读初级学堂。

越长大,小珠越不喜欢去拜年。可是,家里现在就剩她能陪娘亲去走亲戚了。

小时候,为了不孤单一人,她总会努力讨好表兄表姐,想他们带着自己一起玩。可是,人长大些后,宁愿自己在家,也不愿意出去被人挑三拣四。

初二一早,娘亲就到外婆家去帮忙了。因为他们和外婆是在一个村子里,是所有姐妹离得最近的。小珠扭扭捏捏等到上午十点多才过去,还没到外婆家,就远远听到小姨的声音。

不用仔细听,大概能猜到。应该是在说他们这批孩子的成绩之类的话题,现在过去免不了被询问学习成绩。

刚到外婆家的院子,小珠见到人就挨个问好,“舅舅、舅娘、小姨、姨丈、表哥、表姐、大姨、大姨丈......”乖巧得让人难从此处挑剔。

娘亲在院子的一角清洗早上刚拔完毛的大公鸡,舅舅在厨房和客厅来回走动。今日的大厨还是小姨丈,是最小的小姨丈——珍珠小姨的丈夫。

同辈的表兄妹都坐在客厅,听着长辈在闲聊。不过,今年来外婆家的孩子少了好几个,算上小珠总共就五个外甥来了。小孩越少,越容易被点出来说。

“哎,阿珠珠啊,上中等学堂是在云字班吗?”最大的小姨为了‘热闹气氛’,开始挨个问了。

最大的小姨名叫朱爱莲,小珠都叫她莲姨。

面对她这提问,小珠连下一个问题是什么都知道。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是在云字班。

“成绩怎么样?”小珠一开始没进云字班这事,莲姨也是知道的。真是关心她啊。

小珠从小应对这个问题,手到擒来,“一般般吧。”

不明确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对方只是关心自己的成绩是不是这批孩子中最好的,有没有比她孩子成绩好,仅此而已。

“哎哟,你要好好学习啊,看你哥你姐那么早就不读书,出去当学徒打工,很辛苦的哟。”莲姨满脸笑意提醒,可小珠听着并不大舒适。

她又拉着坐在身旁的爱女,“你茵茵表姐啊,今年就要考高级学堂了,每天都学习到亥时呢,很用功啊。”

他们几个小的只有点头的份了,表姐确实是这批小的榜样。成绩不错,人又漂亮,又孝顺。

午饭结束,稍坐一会儿,长辈就开始约下一场。那自然是从大到小,挨个姐妹家都要去走动一遍,先去最大的大姨家。

每年都是这样的节奏,外婆、大姨、二大姨、莲姨,四家都得去,都是同一批人。

好在还有两位小姨家住在比较远其他市,得要好几日的路程才能到,一般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去她们家。否则,就得有六场连续一样的聚会。

就这么四家,初二两家,初四两家。等初五以后,拜年一事才能告一段落了。

下午到了大姨家,又是一样。客人大眼瞪小眼,嗑着瓜子。主人家在厨房忙忙碌碌,菜色都是统一的鸡鸭鹅猪肉,这是他们过年的标配。

一直乱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幸好第二天是初三,按照习俗,送穷鬼。要在家清扫积累了几天的垃圾,不宜外出拜年。

终于有一天是可以睡晚一点,还不用应酬长辈。小珠感叹,习俗是懂劳逸结合的。

除夕要做大餐,要守岁;初一早起,出去游玩;初二早起开年,还要一整天去亲戚家拜年。

初三再不好好休息一天,哪扛得到初六初七呢。

初四一大早,娘亲就叫小珠起床。“一会儿我带你去蔡村,去你二大姨家。”

“啊?不要了吧?”她真的不想去,去到都没意思。

娘亲可不这么认为,“你二大姨今年建了新房子,总是要人多热闹热闹。你茵茵表姐,霞妹妹,还有珍珠阿姨家的弟弟妹妹都会去,你不去,像什么。”

娘亲骑着小轮车,带着她,拎着一些礼物,她就这样被架着出门了。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莲姨,其他都到了。只是,这次来的大多是大人,除了珍珠小姨家的弟弟妹妹,其他小辈都不在。

莲姨最晚到,也是自己来。霞妹妹是舅娘的女儿,她自然要跟舅娘去她外祖母家拜年了。茵茵表姐要跟同学去游玩,她弟弟要去踢球,就都没有来。

二大姨家的孩子要么在厨房帮忙,要么躲在房间里,就是客人来的时候出来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她们没有邀请小珠进房间,她自然不敢随便进去。她过完年都叫十八岁了,知道边界感是什么。

小珠在客厅跟小小姨家的弟弟妹妹一起坐着,他们两个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也没什么好聊的。

莲姨在厨房寒暄完,就从客厅穿过,扭着圆圆的腰身上楼去。她今天穿得很富贵,紧身的连衣裙,肚子和臀部一般突,展现无疑。“我去看看那几个千金,怎么初二没去外祖母呢。”

莲姨到谁家都很自在,看她对这新房这么熟悉,应该来了好几次了吧。

她拿进去的那鼓鼓囊囊的小包,出来就不见了,很明显莲姨带了些礼物给房间里的几个姐妹。

过了一会儿,二大姨的女儿们从房间出来了。小珠高兴了,对她们笑着,心想:终于有人能说说话了,在这里干坐着,真是太无聊了。

可是,她们只跟弟弟妹妹聊天,小珠觉得没意思,起身去了趟茅房。她刚离开,弟弟妹妹就被他们带走了,一起躲进房间里。

小珠找了一圈,还挨个房间敲门,都没有人应。她在一个房门前,听到里头有小女孩的声音,是妹妹的声音。

侧耳仔细听听,他们应该都在里面。只是不给她开门而已。小珠回到客厅的位置,坐了一会儿,她找到娘亲,“娘,我先回去了。”

女儿被冷落了,娘亲都看到了,只是这是小孩子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那你怎么回去?”

“我认识路,搭车回去就好了。”

小珠自己先回家了。这一趟以后,去哪拜年,她便全看自己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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