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客厅的壁炉烧得旺盛,暖气四溢。
沙发上依偎着两道身影,专注于电视的画面。
岁月静好。
许青青停下脚步,立在沙发几米开外,静静地看着。
陈言礼换好拖鞋缓步而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极低,“羡慕他们?”
“只是不忍心打扰。”许青青看他一眼,又补充一句:“你爸妈感情真好。”
陈言礼搂住她,低垂眼眸看她,目光柔和,“我们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嗓音太过温柔,许青青抬眸看去,一下撞进他的眼底,眸光温柔含笑,柔情似水。
那一瞬间,仿佛有根羽毛轻扫她的心尖,带着丝丝痒意,没来得及伸手去挠,已然从心田滑过。
彷徨、无措,却又甜蜜。
好像有东西从心里冒出来,新生萌芽。
有片刻的恍惚,她惊讶于那份触动,意识到那是什么,意识渐渐回流,突然很想忘了时间,忘了地点,轻声开口对他说,说她从没来没过的话。
但此刻,那些话不方便在这种场景下说出口来,按捺住心里的悸动,她启唇,轻嗯一声,主动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陈言礼眉梢微挑,回握住她,又凑近几分,低声耳语,腔调暧昧,“怎么突然间这么主动了?”,那声音只有她可听见。
“……”
难得一次主动,换来一生自闭。
她微怒,杏眼嗔视他。
她刚才竟然想对他说那些难以启齿的话,真是抽疯了。
真经不起逗。
陈言礼浅笑出声,牵着她走向沙发旁。
公婆二人见他们突然悄无声息地进来,都微微吓一跳,叶君责备:“走路怎么连个声都没有?”
陈言礼揽着她坐下,淡淡开口,“是电视声太大,还怪上我们了。”
叶君被他一呛,想骂他两句,被陈青松拦下,“行了,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商量一下婚礼事宜,早点说完,也好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叶君只好罢休,转头看向她,问:“这次回来,以后还要再回去吗?”
许青青摇了摇头,“不回了”
叶君闻言,微微点头,“那就好,回来也不用异地了,蛮好的。”
最重要的问题问完,叶君也便放了心,拿起桌上的两个盒子递给她,“方的是手镯,长的簪子。”
见她愣住,笑了笑说:“送你的新婚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青青诧异,听到是新婚礼物,更显吃惊,领证那天,婆婆就送了她一条项链,现在又送手镯,又送簪子的。
她何德何能啊。
陈言礼见她手足无措,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轻声安抚道:“别紧张,先看看喜不喜欢。”
许青青闻言,看他一眼,打开方盒,盒子中间呈放一只色泽清透,像玻璃一样的玉镯。
她从未了解玉石,只觉得这镯子干净,好看,其余形容不出来。
“喜欢吗?”,陈言礼垂眸问,“我帮你戴上?”
她点头,将盒子给他,陈言礼接过,拿起镯子,牵过她的左手,低着头认真帮她戴上。
叶君和陈青松暗暗对视一眼,心有明镜般。
她的手腕纤细,皮肤白皙,佩戴玉镯,煞是好看。
陈言礼端详几秒,给予评价,“挺好看的,很配你。”
叶君也看过去,跟着附和,“嗯,是蛮好看的。”
许青青面色羞赧,光顾着看镯子,忘了说谢谢,连忙看向叶君二人,柔声道:“谢谢爸妈。”
陈青松摆摆手,步入正题,认真斟酌几番,“我和你婆婆私下商量了一下,考虑到你老家在南方,言礼在北方,中间路途遥远,亲朋好友前来参加婚礼,来回接亲不方便,我们仔细考虑了一下,想让你们两边都办,你觉得怎么样?”
办婚礼这事,她还真没想过,家里没啥亲戚,办不办其实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她的想法,不能代表众人。
她认真想了想,说:“不用两边都办,办一边就好,我家亲戚不多,也就只有外婆一人,不用特地麻烦,在这边办就行。”
叶君二人闻言怔住,他们是怕她嫁过来受委屈,几下商量好,想让她能够感到他们对她足够重视。
没成想,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也不能真听她的,让她娘家人知道了,到时会怎么看他们。
叶君和陈青松对视一眼,心下有了决定,看向陈言礼,“言礼,你们夫妻俩再商量商量,只在我们这边办,有些说不过去。”
话顿了顿,目光移向她,“青青,可能你怕麻烦,但说到底,结婚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两头都办,亲朋好友也多一些,到时也能让他们沾沾喜气”
“光在男方这头办,对你多少有些不够重视,你还是回去和言礼商量商量,认真考虑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许青青没了声,长辈考虑得比她周到,她再拒绝,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当即点头同意,“爸妈,听你们的,两边都办,不用考虑了。”
没想到同意的这么快。
叶君诧异,点点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你们是在这住一晚,还是回去?”
“回去住”,陈言礼起身,将她一并从沙发上拉起,“也没多远”
叶君没有多留,看着他们携手离开,直到出了门,才转过头来,感叹一句,“本来还担心他们感情不合,现在看来是我们多想了。”
陈青松放下茶杯,表示赞同,“嗯,好像是我们多想了,俩人感情挺好的,我们过于杞人忧天了。”
两人从别墅出来,很快上车。
许青青看着手中的木盒,迟疑片刻,终于将盒子打开,盒中是一枝和田白玉簪子,簪身采用金子打造,尾部镶嵌水滴形玉石,简约美观。
她顿时犯愁,镯子已经戴手上,簪子似乎没有合适的场景,除非她挽着发,倒是挺合适。
陈言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簪子也挺好看,要不要现在帮你戴上?”
许青青看向他,眸光微动,“你会盘发吗?”
好问题。
陈言礼轻笑出声,松开安全带,朝她指挥道:“转过身去。”
许青青有些不太相信他,但还是照做不误,眼神狐疑地转过身去。
陈言礼俯身靠近,指尖没过她的发丝,几息之间,伸出右手,“簪子给我。”
许青青听话地将簪子放到他手中,心底好奇他到底会不会,但又看不到,只能任由他摆弄。
她几乎感觉不到簪子插入发中,便听他问,“要看看成果吗?”
“怎么看?”,她好奇,抬手摸了一下,应该是最日常的盘发,但她看不到。
陈言礼没说话,拍了张照片递给她。
她接过,有些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没学”,陈言礼抬眸,面色平静,语气轻描淡写,浅浅笑道:“之前见你盘过,跟着大概弄了一下。”
只是……看了一下。
她感到吃惊,抬头看他,他嘴角还挂着笑。
许青青觉得他今晚太过温柔,说话也是,像清泉流过山间,滴落至石缝,绵缓悠扬。
和他对视几秒,仿佛快要陷进去,心也跟着躁动不安,也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她情难自禁,鬼使神差地忽然搂住他的脖颈,慢慢亲上去。
即使现在还在别墅,他的父母可能随时会出来,她也不想放开他,闭着眼睛搂紧他,吻得极其认真。
陈言礼垂眸,盯着她的面庞,神情愈发柔和,双手紧扣住她后脑勺,慢慢回应。
唇瓣温柔的触感,更加触动她的心弦,身体又向前靠近几分,和他贴得更近。
等两人松开时,车内温度上升,暧昧异常。
她微红着脸,目光闪动,放缓了声音,喊他的名字,“陈言礼”
陈言礼轻嗯一声,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顿了几秒,眸光闪动,声音清晰无比,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陈言礼微愣,看着她不说话,目光移到她一张一合的唇上,失了反应。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所表示,许青青顿时懊恼,脸上浮现尴尬,默默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陈言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回过神,眼底染上笑意,掰回她的脸,垂下头去,轻碰她的额头,“有多喜欢?”
“你明知故问”,许青青嗔怒,推开他,不想理他。
她都说了很喜欢很喜欢,他还问,真是不解风情。
她不回答,他便继续追问:“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
脸被他重新掰回,视线远处躲藏,许青青难为情地看着他,就是不肯再说一句。
陈言礼嘴角噙笑,低声诱哄她,“老婆,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许青青拗不过他,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一时尴尬,声音暗含怒意,“非常喜欢,行不行?”
“嗯……”陈言礼凝神,似在思索,半晌道:“勉强可以”话落,目光落到她的唇上,轻声开口,“再亲我一下”
“……”
恬不知耻。
厚颜无耻。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照做,捧着他的脸,很轻地吻了一下。
从他唇上移开,她连问两句,“可以了吗?能回去了吗?”
怎么像在做调查问卷,还问他感受。
“嗯”,陈言礼控制不住低笑出声,也不再为难她,毫不吝啬地赞许,“还算不错”
许青青听出来,他在嘲笑自己,板着脸怒斥,“别笑了,我听着刺耳”
陈言礼看过去,微微止住笑意,揶揄道:“是你自己先说喜欢我,还不让我笑吗?”
“早知道不说了”,许青青背过身去,喃喃自语。
声音虽然小了许多,但在如此安静的夜晚,又在车内,再小也能听到。
陈言礼笑道:“为什么不说,我喜欢听,你想说就说,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况我是你老公,你害羞什么?”
果然和他说话,永远讲不过他。
为了防止他再胡言乱语,许青青出声打断:“还回不回去了,你打算睡车里?”
“嗯,有这想法”,他敛眉点头,顿住一秒又摇头,“不过冬天就算了,我怕冻死了,明早上新闻。”
想得挺多,戏也多。
还上新闻……
许青青哑然一瞬,语气渐显不耐,“那还不快开车,我还不想丢人”
“火气这么大?”,陈言礼动作一滞,转头看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才几秒,就对我发脾气了,我有点怀疑你刚才说的话掺假。”
许青青满脸无语,彻底没了耐心,“……没完没了了,是吧?”
也许是今晚的话,让他高兴,收起笑意,神情恢复正经模样,轻声安抚,“好了,别生气了,这就回去了”
车内一下安静。
车辆行驶至半路,许青青侧头看他,想将她周六要和周冉几人聚餐的事情,告诉他。
她总觉得瞒着他不好,万一哪天发现了,他又多想,指不定和她吵架。
陈言礼老早注意到她的目光,见她欲言又止,瞥了眼前面,看向她,“想说什么?”
许青青凝神,瞄眼窗外,到家还有一会儿,要是说了,他生气怎么办?
慎重考虑后,她摇头,“回去和你说”
陈言礼哼笑一声,却没追问下去。
等车开进小区下车,步入电梯里,她斟酌着开口,“那个……我说了,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陈言礼闻言,垂眼看她,“什么事?”
许青青看不出他的神色,顿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就是周六聚餐的事……”
支支吾吾地犹豫不决,倒是让他有点怀疑了。
“不是和大学舍友吗?”陈言礼淡淡瞥她一眼,将目光移至电梯按键上。
“嗯,是啊,只不过是和周冉……他们”
提到周冉,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后面加上“他们”两字,陈言礼转过头来,直直看着她。
“他们是谁?”
那眼神很淡,声音也很温和,听不出有任何不妥。
但她莫名心慌,慌乱中改口,“周冉的朋友,都是女生”
电梯此时停下,打断了他。
陈言礼收回视线,揽着她出去。
许青青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他不会再问,直到进屋后,他背靠着门,姿态慵懒,轻掀眼皮看来,“确定都是女生,没骗我?”
说话的腔调,像在逼供犯人。
她瞬间不爽,蓦然转身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