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宫殿大门两侧,停了不少私家车,仔细一看,没有一辆不是豪车,全部整整齐齐的停放在庄园内。
陈言礼到现场时,里面已经有不少宾客。
他长身鹤立站在人群中,目光扫视一圈,很快看到陈青松和叶君,陈青松正和一位宾客交谈,叶君与同行的夫人一起喝酒,丝毫没注意到陈言礼靠近。
待陈言礼走近,刚想开口说话,那位夫人目光移到他身上,眼里闪过惊艳,陈言礼西装笔挺,眸光疏离淡漠,翩翩矜贵公子的模样。
夫人看他与叶君神似,收回视线询问叶君,“叶女士,这位是你和陈先生的儿子?”
叶君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听她提到陈言礼,连忙转过头来,陈言礼正站在她身边,她皱了皱眉,“你到了怎么不说话?”
“还没来得及”,陈言礼不急不慢回道。
“你爷爷在那边,你先过去吧”,叶君闻言,指了一方向,陈言礼寻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老爷子和白老爷子在交谈。
只是白老爷子旁边,还有白薇,白薇心情似乎不错,打扮的很贵气,俨然一副富家千金的模样。
陈言礼皱起眉头,站着不动。
“你快过去啊”,叶君见他站着,连忙催促他。
白薇似乎是听到了叶君的话,转过头来,和陈言礼的视线对上,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偏过头去,只是神情却出卖了她。
陈言礼沉默片刻,步态从容地走了过去。
陈远之七十了,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岁月只是给他添了点白发,眼睛炯炯有神,精神面貌相当不错。
见他过来,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显,“来了啊,给你白爷爷敬个酒”
“嗯”,陈言礼听话的拿起一旁的杯子,朝白老父子敬了一杯。
“言礼啊,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年轻人别管我们老年人,该干嘛干嘛去”,白老爷子见他真的要敬酒,赶忙阻止,说着,朝白薇使了个眼色。
既然白老爷子发话了,陈远之也没管他,催着他和白薇去一边,“你带白薇去逛逛,现场那么多人,趁机认识认识”
看来陈远之还不知道他交女朋友的事,陈言礼站着不动,冷冷清清说道,“爷爷,我有事和您说”
“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吧”,陈远之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那个,爷爷,我看到熟人了,先过去了”,白薇突然打断陈言礼接下来的对话,目光移向不远处,是一位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
“好,你去吧”,白老爷子顺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沈行舟也在,点点头。
白薇得到指令,提着裙子路过陈言礼时,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没事一样,朝前走去。
陈远之见白薇走开,转头继续询问陈言礼,“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陈言礼端着酒杯,沉默片刻说道,“我交女朋友了”
此话一出,不止陈远之愣住,白老爷子也愣住。
陈远之很快回过神来,“你跟我过来一下,老白,我先过去一会,等会回来”
“好好”,白老爷子闻言,连忙点头。
陈言礼神情淡淡,跟着他走到一边,见陈远之停下,他也停下,却保持沉默。
“你说的是真的?”,陈远之余光扫了眼周围,神情严肃,语气带着质疑。
“嗯”
“白家丫头怎么办?”,陈远之看他不像开玩笑,语气骤变。
“什么怎么办?”,陈言礼知道他的意思,装傻充愣。
“你说怎么办?人家喜欢你这么多年,你突然交了女朋友,你让她怎么想?”
陈远之瞪着眼睛看着他。
陈言礼对这个问题,已经厌烦,声音冷漠,“她早知道了”
“她知道了?”,陈远之有些不太相信,但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见白薇,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好像故意避开陈言礼。
“嗯”
陈老爷子闻言,眉头拧起,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神色凝重。
年轻人的事情,他一般不会插手。
但在前不久,他还和白老爷子还开玩笑说,以后可能成为亲家,现在不是狠狠打他的老脸吗?
这以后,他还怎么面对白老爷子?
想到此,陈远之叹口气。
“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陈言礼瞥见沈行舟在朝他招手,抬脚准备过去。
“你等会”
话都没说清楚,陈远之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离开。
“还有什么事?”,陈言礼停住脚步,神色不解。
“你那女朋友,是什么家庭条件?”,陈远之一开口,就开始打听户口。
“这个很重要吗?”,陈言礼皱着眉问道。
“你连背景都没搞清楚,你就和她交往?”
陈远之多少有些封建思想在里头,他向来看重门当户对,听陈言礼这么说,他多少能猜出来,他这女朋友,怕是家庭条件一般。
“这是我自己事,您就别管了”,陈言礼说完,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再走”,陈远之年纪大,腿脚不如他,见他就这么走了,气得着胡子直抖。
陈言礼充耳不闻。
叶君老早看到爷孙俩站在一起,果然如她所料,讲几句就吹鼻子瞪眼,赶忙拽了一下陈青松,眼神朝他示意。
陈青松寻着她的视线望去,陈远之在后面气得面色发青,陈言礼却自顾自的往前走。
“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陈青松赶紧拉着叶君过去。
“爸,怎么了?”,陈青松走上前,小心询问。
“言礼交女朋友的事情,你们知道吗?”,陈远之见两人过来,收起脾气,目光带着审视,定在陈青松和叶君之间。
“刚知道,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他不说,你们打算瞒多久?”,陈远之闻言,脾气又上来了,语气加重。
“我们也刚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他也不跟我说,哪有瞒着您的意思?”
陈青松见他要发脾气,连忙解释。
“真的?”,陈远之将信将疑。
“是真的,得等他自己愿意说”,陈青松说着,上前扶着陈老爷子。
“你改天让他把人带回来看看”,陈远之见状,不再多问,对陈青松嘱咐。
“行,听您的”
……
另一边。
沈行舟见陈言礼过来,凑近他询问道,“你跟你家老爷子,刚刚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陈言礼明显情绪不高,不愿开口。
“我不信啊,你看老爷子气得”,沈行舟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见陈言礼不说,转头问白薇,“白薇,你知道吗?”
白薇站在一边,盯着手中的酒杯发呆,听见有人叫她,皱着眉头询问,“知道什么?”
“你刚刚不是和言礼在一起吗?聊的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白薇闻言,瞥了一眼陈言礼,语气冷淡。
说完,端着杯子离开。
“你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对?”,沈行舟瞅她面色不对,追上去询问。
“没什么,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少来烦我”,白薇声音冷淡,和前几天的热情自信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对劲啊,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追着言礼,现在他人在这,你怎么还走了”
沈行舟大概不知道,陈言礼交女朋友的事,一点没看出两人之间,似乎有矛盾。
“现在不喜欢了”,白薇闻言,停住脚步,神情落寞起来。
“怎么了这是?”,沈行舟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白薇向来自信洒脱,当初被陈言礼拒绝时,都没像今天这样。
“没什么,你想知道,问他去”,白薇说完,端着酒回了白老爷子身边。
沈行舟站在原地半晌,转身走到陈言礼身边,“你做什么了?”
“什么做什么?”,陈言礼不明所以。
“白薇啊,我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看上去心情不好,很伤心的样子”
陈言礼闻言,顿住片刻,声音不温不火,“她看到我女朋友了”
“什么?你说你交女朋友了?”,沈行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继续问了一遍。
“嗯,你见过”
“我还见过?”,沈行舟这下懵了,很快反应过来,眼神带着不确定问道,“是上次吃饭的那位?”
“嗯,是她”,陈言礼喝完杯里剩余的酒,点点头。
“你藏的挺深”,沈行舟很快接受这个消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还好”
许青青回到家里,想了很久,终于给陈言礼发去信息,约他出来见一面。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复,她只好放下手机,准备第二天再说。
刚刚躺下,电话铃声传来,是陈言礼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会,接通电话,“喂”
“嗯,找我什么事?”
耳边传来低笑声。
陈言礼心情似乎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主动找他,还是其他原因。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明天我们见个面吧”
“现在不能说吗?”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许青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陈言礼看着挂断的电话,神情怔住片刻,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许是他多疑了。
……
许青青一上午都思绪不宁,连中午江宴坐到她面前,都没任何反应。
江宴目光上下打量她,她还是不发一言,吃着碗里的菜,像是丢了魂一样。
“想什么呢?”,江宴感觉到被无视,忍无可忍,开口询问。
“没什么”,许青青闻言抬头,见他坐在面前,也没心思吃了,端起盘子回了楼上。
江宴,“……”
直到晚上,许青青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一会见面,她要怎么开口?
陈言礼因为公司的事情,晚来一会,走进餐厅就见她心事重重,陈言礼感觉有事发生,停下来站在那,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许青青坐在位置上,等很久不见人来,抬头却发现,他站在不远处,目光注视着自己,眼底情绪不明。
她莫名一阵心慌,等会要怎么开口?
陈言礼见她眼神躲避,心不禁沉了下去,缓了缓情绪,他终于走上前坐下。
“喝点水吧”,许青青看他坐下,端起水壶帮他倒了一杯,随后坐回去,盯着手中的杯子沉默。
陈言礼眼神扫视着她,端起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声音清淡,“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话?”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越是这样,她越不敢开口,招来服务员,让他帮忙上菜。
“稍等,马上来”
服务员去了片刻,很快就端着菜过来。
“先吃饭吧”,许青青说着,给他拿了双筷子递给他,又帮他盛了碗饭,做完这一切,陈言礼依旧没有动静,目光紧盯着她。
许青青被他盯得有些害怕,连忙转移话题,“菜要趁热吃,你别光坐着”
“嗯”
陈言礼见她现在不愿意开口,也不勉强,听话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许青青见他收回视线,暗暗松了口气,埋着头不敢说话,安静吃着饭。
陈言礼似乎胃口不好,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坐在一边打量她。
“不吃了吗?”,许青青看他碗里的饭没怎么动,抬起头问道。
“你吃吧,我不太饿”
声音淡淡的,没有情绪,许青青听了更加心慌起来,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扒着碗里的饭,开始心绪不宁。
“要是吃不下,就别吃了”,陈言礼看她半天,忍不住开口。
“好”
许青青听话的放下筷子,暗暗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和他对上,“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说”,陈言礼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喜怒。
刚刚鼓起的勇气,又被她压了下去,她犹豫了几秒开口说道,“我们公司,在新加坡刚成立了一个分公司,需要调派一些人过去”
“然后呢?”,陈言礼依旧没有情绪,示意她继续。
“然后……我,我打算过去”,许青青说完,看着他,等他说话。
“要多久?”,陈言礼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眼神幽暗起来。
“快的话,半年,慢的情况,一两年内回不来”
许青青看他表情变化不大,不禁松了口气。
“所以,你这是在通知我,并不是和我商量,对吗?”
陈言礼依旧面无表情,可声音却冷了起来。
“我觉得机会难得,对我的晋升很有帮助,所以……”,许青青和他解释,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所以什么?”,冷声质问。
“没什么”,许青青不知道说什么,摇摇头。
“所以你决定过去,现在只是通知我,你怕先告诉我,我会不同意?”,陈言礼帮她说完她要说的话,随后看着她。
“没有,我……”,许青青犯了难,似乎她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陈言礼静静看着她,等她解释,可等来的却是一片沉默,想到此,他不禁嘲讽地笑了下。
“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内”
许青青声音低了不少,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异地,我们可以分手”
陈言礼本来不高的情绪,在听到分手两个字后,声音不禁冷了起来,眼神像是淬了毒,目光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如果你不愿意异地,我们可以分手,这样不会耽误你”
“耽误我?耽误我什么?”,陈言礼闻言,笑了起来,可笑意不达眼底。
许青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坐立难安。
“是说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从来没在意过我”,陈言礼目光直直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后语气嘲讽起来。
“我……”,许青青说不出来,她对陈言礼的感情,似乎并不深,可看他难过,她也不禁感到难过。
“是被我说对了,是吗?”,陈言礼看她犹豫,心渐渐凉了起来,明明室内温度合适,可他感觉好像身处冰窖,冷得他心脏发疼。
沉默。
许青青坐着不动,眼看餐厅的人越来越少,她终于开口,“要不先回去吧”
陈言礼闻言,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许青青见他出去,连忙跑到前台结账,等出去时,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往四周巡视了一圈,依旧没找着,便打开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回去了?”
没有回复,许青青沉默片刻,给他打去了电话,一直提示正在呼叫中,她泄了气,陈言礼应该真的生气了。
她站在餐厅门口,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陈言礼依然没有回她电话,她心里慌乱起来,仿佛有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气。
决定去分公司的事情,许青青是在周五那天回复了徐明。
“我猜得不错,你果然还是会选择过去”,徐明对她这个决定,并没有表现很惊讶,仿佛早已猜到她会这么选择。
“既然你决定好,那后面的工作,我会交给别人,你做准备一下去分公司的事宜,到了那边,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应酬估计是少不了了”
“如果有工作上不懂的地方,我能帮得到的话,你可以来问我,那么,祝你一切成功”
徐明说完,递给她一个名片,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名片,他说已经打好招呼了,就等人过去。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工作吧,最近工作不需要你加班,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好,那我先出去了”,许青青说完,从办公室出来。
去新加坡的事情,她没告诉任何人,陈佳很是奇怪,她最近怎么都不加班了,还以为是最近工作不忙,结果临近一个月快到时,陈佳才知道。
“你真的要去新加坡了吗?”,陈佳一脸不舍,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瞒了那么久。
“嗯,可能很久都不回来,所以就没跟你们说”,许青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她。
“也太突然了吧,难怪徐总那天叫你进去半天,原来是这个事情”
“嗯”,许青青情绪不高,陈言礼自从上次消失以后,再也联系不上,她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他都没有回复,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可能他们真的有缘无份吧。
“这些东西送你了,我先回去了”,许青青将桌子上的摆件递给陈佳,抱着一箱东西准备回去。
“要不要吃个饭再走?”,陈佳在后面喊道,好不容易来了个聊天搭子,她多少有点不舍。
“不了,以后再见面时,我请你吃饭吧”,许青青这次选择了拒绝,以前她总是容易心软,别人的请求随便答应下来。
就像陈言礼和她告白,如果当初她没答应,应该不会走到如今地步吧?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