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冯时拉着雪橇,来到刚才和李应分开的十字路口。街道上依旧没有什么人,看这情形,刘远也庆幸,还好没有继续等下去。
“大哥,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送佛送到西,最危险、最困难的阶段都过去了,没必要这里掉份儿。
“去。。。”
看了眼还没睡醒的王缺,刘远下定主意后,没有直接说去哪里,而是开口问道。
“雪瑞区知道怎么走吗?”
没有犹豫的点头,冯时很随意回答。
“我背过安定区和周边三个城区的地图,雪瑞区也在其中,所有的街道以及上面的商铺位置,我基本都记得。”
刘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冯时,每一个城区的街道都有几十、上百条了吧,这还是刘远的保守估计,在稍微人口密集一点的城区可能还不止,而且街道纵横交叉,商铺更是多不胜数,而且一点规律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仅仅通过地图就能背下来。如果是记性出众的人,在某些城区待的时间长了,能够记得大概,还有些值得相信。
石岩曾经查阅过几次地图,不过只看个大概,并没有刻意记忆,只是冯时可以完整回忆当时的场景,也就相当于背下来整个城区地图。
“我们去后街的药店。”
在脑海中查找了一下,冯时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询问刘远。
“瑞雪区后街药店好像有三家吧,是38号那个还是60号,或者街尾那一家老药店。”
刘远再一次被震的不轻,这下不得不相信冯时,真的将几个城区地图背了下来,不光是街道,连商铺位置都一清二楚。
“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我们去街尾老药店吧,就是路要远一点。”
对方的吐槽,听得冯时心情舒爽,不光是对于过往记忆能够轻松回忆,冯时发现自己好像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从凌晨到现在,所有他见过听过的事物,即使没有留意,也能回忆的清清楚楚,只是刚过去还没到一天,具体能记忆多久,还需要时间的检验后,才能确定。
“嗯?后街的老药店,好像有个后门,直通安定区吧。”
刘远有些不确定。
“有吗?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负责安定区的巡夜人员吗,应该很清楚才对。”
“嘿!你小子知道安定区有多大吗,巡夜人都有五六个,我们也不是专门巡夜,只是最近才开始,帮那些巡夜人执行一下巡夜任务。”
‘这叫啥?辅警吗?没想到,上千年过去了还没转正式工?’
有资深的基层生活经验的冯时,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为了生活嘛,不寒碜。即使知道可以抄后门到药店,两人都想尽快赶到。所以两人虽然路上一直说着话,但一直保持着手脚不停前进着,刘远动手,冯时抬脚。冯时也知道了两人的名字,刘远也记住的冯时的名字。
一路走来,路上几乎是突然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自然有不少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只是很隐晦,冯时两人也没去多管啥,走了一段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这些路人多数是中年人少部分老年人,很少看见青少年,而且这些人虽然一个个身高很高,估计只比后面躺着的刘远王缺挨个十来公分,但身形却要瘦很多,身上也多了两件御寒的衣服。
“刘大哥,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瘦?”
一边说着,冯时还朝四周努努嘴,示意刘远看下周围的行人。
“他们并不瘦,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没有成功觉醒。后面没有强化液支撑,也没有再保持对身体的锻炼,渐渐地,体型就会退回到足够生活的状态。”
刘远说话时,连头都没抬。
知道时机成熟,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直接摆明的说,自己是觉醒者了,冯时此前还有些顾忌,于是便继续开口道。
“哦!刘大哥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觉醒者,觉醒者和普通人区别难道就是不会肌肉退化,力量更强?”
突然冯时感觉背上皮带的压力变大许多,也还能拉的动,转头一看,发现刘远停了划雪的手,并将手举到冯时面前,冯时本来就矮,刘远坐直身子,甚至比前方拉雪橇的冯时还高一丝,两人算得上是平齐。
“你干嘛...”
刚转回身,准备吐槽的冯时,愣了一会儿,连忙再次转头想要确认一下,可这时候,刘远又低下头继续伸手划雪。
之前冯时没有注意到,主街上的雪地可跟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蓬松的雪不一样,这里人来人往,雪地跟厚厚的冰地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回头看去,刘远每一次伸手划雪,都像是插豆腐一样,轻松把压实的雪地,捅个十几公分的洞,然后借力向前推。
还在冯时吃惊的时候,刘远开口了。
“为什么说是觉醒,是因为和普通人根本不一样,不然早tm叫强化人了。普通人会只以为觉醒者只是力量速度这些超过他们,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看不见,觉醒者的根本是炁,就跟你刚才那样,我手上就有一层炁,放你面前你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冯时一愣,刚才他好像看到对方手上在泛着光,只是天色变亮,没那么明显,时间太短,这是什么原理?
思索了一下,冯时不免有些激动,难道他也是觉醒者?学校说的只有身体足够强大才能成为觉醒者,是错的吗?
“只有同样是觉醒者才能看到炁吗?炁是啥样的?”
“嗯,你不是说废话吗!肯定只有觉醒者才能看到啊,至于说炁是啥样的。”
刘远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认识不多的词语,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炁的样子。
“是隐隐发光的样子吗?”
“对对对!”
对于冯时的提示,刘远眼前一亮,十分贴切,连连点头。
‘果然!我能看到炁,但我是怎么觉醒的?难道前两天的痛苦并不是重生带来的,而是因为在觉醒?’
“刘大哥,觉醒过程是不是会很痛苦?”
“怎么会,觉醒时候爽得很,我现在都在怀念。下次觉醒,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看着刘远那一脸淫荡的贱样,冯时有些想入非非,马上又意识到刚才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对。
‘如果觉醒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自己肯定没有经历过,难道我没有觉醒,是灵魂重生带来不一样的感知吗?所以也能感觉到炁,但实际还是一个普通人?’
联想到几次灵魂出窍般的离奇视角,冯时也在犯嘀咕,现在除了能看到炁以外,他根本和觉醒者没有一点相同点。但冯时还是有些不死心,于是接着问道。
“觉醒这事儿,还能下次?”
“嗯,我绝对可以再来一次。”
刘远抬头信心满满的说道,在看到转过头来的冯时,那充满无知的眼神,刘远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超纲了,于是便科普道。
“不断锻炼身体,激发身体的力量,再对将身体的力量引导出来,把封闭的炁孔冲开,就是觉醒。炁分成三种,坎,兑,离。每个人觉醒都只是其中一种炁,我就是兑炁,强于攻击,老王是坎炁强于防守。我听说,等到炁积蓄到极限后,还可以再觉醒一次。只是暂时我还没见过这种强者。你现在还早的很,千万别急着去尝试破炁孔。”
关于炁的知识,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16岁之前,都在打熬身体。总有少年少女会觉得自己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人,可以打破觉醒记录,从而忍不住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冲炁孔,这种行为有百害无一利。所以中小学是禁止提前教授学生,炁的相关知识。
毕竟目前已知的天才,最快的也到了17岁才成功冲破炁孔,大部分觉醒者还是18岁以后成功破炁孔。现在,冯时展现出来的心智,不像个小孩子,刘远便也没有太过担心对方会做傻事。
“炁该怎么使用出来。”
刘远一下就被噎到了,刚才还认为小伙子挺成熟,不会胡来,结果倒好,连怎么破炁孔都跳过去了,直接问怎么使用炁,这是确定自己能马上觉醒啊。就算是他,脑袋上被砍了这么多刀,也不敢有这么彪的想法。
“用个屁,你想都别想。”
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刘远便埋头划雪,一副不想搭理冯时的样子。
“呃!”
冯时还有些不死心。
“大哥!”
“哼!”
“刘哥!”
“哼!”
“刘大哥!”
“哼哼!”
好吧,这个天已经被聊死了,只能晚点再说。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觉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出来遛遛,是骡子是马,一目了然,可惜没问出来法子。
由于冯时三人的装扮,有些异于常人,所以一路上基本没有喊让一让的必要,前方行人都会提前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供三人通过。
一个小时后,冯时看着前面的一家招牌上面写着“老药店”三个字,招牌挺新,名字挺老。原本冯时还以为地图上写着老药店,是因为传承年份久远,结果一看招牌,居然是自封的老药店,还是老板年轻啊,会玩梗。
“刘大哥!”
“哼!”
正在憋气准备再哼哼两声的刘远,发现前面没声了,再抬头一看,拉雪橇的不见了。前后左右一找,便看到冯时站在后面,用手指着身旁的店铺,王缺视线上移,连忙放下手刹。
“到地方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看着有些气恼的刘远,冯时摊了摊手。
“我叫了啊,但是叫不应,我能咋滴。”
还不等刘远反驳,冯时接着说道。
“我直接进去叫人出来?”
“嗯,跟店里老板说下情况就好了,我们跟他认识很多年了。”
“好!”
刚推开门,门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光亮有些暗,想想也是,这家店,从贯穿两个城区,如果全是药店的主体建筑,那得多大。还没进屋的冯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咆哮声,夹杂着楼道回声,听不太清。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麻晶和晶麻不要搞错了,你又把晶麻当成麻晶来收,晶麻是晶,麻晶是麻,这能一样吗,迟早这家店得败在你手里。”
“这看起来也差不多啊,不都长一个样子。”
“一个样子?信不信我随便找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同。”
轻轻将门合上,冯时脚步轻缓地朝内走去,时不时伸头左右观察,通道两侧有些门,不知是房间还是过道,门都是合上的,径直朝里走,视野一下开阔起来,空间很大,层高一下提高了两三倍,冯时可以看到对面一排的二楼和三楼走廊,木质走廊,颇有韵味。冯时位置像是在一个小型围屋中央空地,只是这中央也有屋顶,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冯时一激灵。
“那崽子,过来下!”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应该不是叫自己。
“崽子,别东张西望了,叫的就是你,到上面来。”
冯时连忙转身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二楼有一个留着长胡子,胡子有些灰白,脸上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人正站在走廊上,朝自己招手。
四周没有其他人,冯时便直接走楼梯上楼,他也要问下对方知不知道,老药店的老板在哪里。
走上二楼的冯时发现二楼一圈居然只有一扇门,门是打开的,应该是老人给他留的门,上面写着老药店。
一进入房间,冯时便看到一个巨大的货柜,有点像放中药的那种,只是规模不知道大了多少,高度直接贯通二楼房顶,直通三楼。被房顶遮挡,看不见再上面的部位。不仅仅是高度离谱,货柜整体为圆弧形,绕着冯时这面墙壁,向左右延伸,冯时也看不到尽头,大概率是围了个圈。在货柜前面还有一个个圆弧形柜台,每个柜台台面大概宽度冯时不知道,整体高度应该在一米四五左右,因为比他高不少,长度四五米。每个柜台中间隔了一米的间距。此时的老人正站在柜台里面,等着冯时过去。
“老板,你好,那个。。。”
冯时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挥手打断。
“别这个那个的了,先坐凳子上来,过来帮我看下,能不能,把这堆东西分成两份,提示你一下这里面是两种长得稍微有点相似,实际完全不同的东西.。”
走到近前,爬上高高的凳子,冯时看到,巨大的柜台台面上,铺着一张白纸,纸上,放了一小撮黄毛,估计几十根。
这怎么分,不是都长一样吗?冯时一看便知道这活他帮不了,不敢耽误事情,连忙开口道。
“呃,那个刘远和王缺让我。。。”
谁知听了冯时的话,老人眼前一亮,立刻抬起头来。
“那两个小子,终于有钱还我老头子了?看来我给他们介绍的顶班工作挺赚啊,这多好,比在外面拿命拼那点收入,顶班既安全又稳定,现在看来还赚钱。换以前,每次来这里都是赊账疗伤,太阳终于打西边出来了!哎,好!好啊!真好!”
相对于眼前老人捋着胡须,指点江山的样子。冯时心里则是有被雷到,面色僵硬。
‘老熟人是指这借贷关系吗?我真服了啊。’
“他们让你带来多少钱?”
看着眼前老人那真挚的殷切期盼目光,冯时感觉自己的话可能过于残忍,有些说不出口,但又不得不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
“蝗军让我给您带个话!”
“呸,不对,说错了。太阳还在东边,他们现在后门!受了很重的伤,无法行动,所以托我进来给老药店的老板带个话。”
像是开了两倍速一样,冯时的话三两下就秃噜完了。随后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便听到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看着手中拽断的胡须,老人举起手指着后门的方向,破口大骂道。
“让他们给老子滚!巡个街也能把自己搞成重伤,以前的医疗费,我是指望不上了,老头子我也不要了。让他们早点解脱,给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也当给我个重新开店的机会。好不好!我开个小药店,怎么就像犯了天条一样,让他们两个来霍霍我这点药。”
“这...那好吧!我去跟他们说下。”
看到对方这个架势,冯时哪里还敢说啥,而且说破天去,道理也在人家那里,别说私人的场所,就算是公立的也绝不可能倒贴治疗。
老人听了冯时的话,也愣了一下,像看个珍稀动物般,打量着冯时。
“咦?崽子,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不为他们求求情?”
“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他们帮过我,但我又不能决定什么,已经尽力送他们过来,也把话带到,剩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像你这么实在的崽,现在可不多见了。”
“嘿嘿!”
这话夸的冯时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手都无处安放了。紧接着,便看到老人摇头晃脑的走回柜台里面,边走边摇头,边摇头边叹气。
“哎!可惜实在人活不长,跟那两个倒霉玩意儿一样。”
‘擦,感情这是在夸我老实啊。’
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冯时又听到老人接着说道。
“罢了!就当老头子欠他们的,先放门口晾一下再说,只要没死,那就没事。崽子,你先帮我个忙,把这分一下。等下我会叫人把他们带进来。”
抬头看了下对方毫不在意的表情,冯时知道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刘王二人的命,可以保住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好再催对方尽早出手。
索性便低下头,打算认真研究黄色毛发。这时,一个声音从柜台下面响起来,一个身材壮硕年轻人从柜台里面站了起来,冯时才发现刚才这里面居然还蹲了个人,但是看这块头,也藏不住吧。
“老头,你不会又是准备让我去背那俩傻帽吧。”
年轻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算得上剑眉星目,留着短发,左耳还带着一个细细的通体亮黑色圆形耳环,整体看起来和石岩那些班上的同学差不多,对方应该也是在他这个年纪上下。
“你老人家不愿意,那不然,让我这个小伙子去背?”
老人语气幽幽的继续说道。
“你先在这仔细看着,看这崽子,能不能分清楚晶麻和麻晶。”
“老头,你可拉到吧,就这小孩,怎么可能办到。我学了这么久,都分不太清,是这两种药的问题。”
老头眼睛一瞪,胡子一吹,骂道。
“胡说八道,这随便是个人都能办到,明明就是你不认真,不仔细,这家当,迟早得被你嚯嚯完。”
听了两人的话,冯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年纪大的人,经常很轴,认死理。随后,冯时装模作样地分辨这所谓的药材,不过还真看出来点门道,不一会儿,就抬起头来。
“老板,我真看不出来这一堆里,有两种东西。我认不出来,你不会因为这样,改变主意,不去救他们吧。”
“哈哈!哈哈!”
老人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斜睨一眼身旁开怀大笑的少年,少年连忙捂住嘴,只是那眉眼间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像是老婆生了儿子一样。
“哎,不至于。你还在这里干嘛,赶紧去后门把那两个家伙带进来。”
年轻人脸上笑容顿住,有些错愕!
“感情不是您老人家让自己在这看戏吗?怎么被打脸了,就不承认了?”
看到自家老爷子那凌厉的眼神,年轻人立马认怂。
“得得得,我这就去。”
吃瓜的冯时连忙从凳子上跳下,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