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季节里,万物都勃发生机。
一月一次的两天月假里,沈露村里某个家里的塘放开了,准备投放新的鱼苗。
村里家家户户来了人,围着塘口七嘴八舌,手上也不闲着,桶碗瓢盆,小孩子也来了,眼里冒着光,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水瓶水杯。
村里难得这么热闹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鱼赚;主人家会把主要的肥瞟的鱼捡上来放缸里养着, 之后卖个好价钱,剩余的小虾小鱼则可以让大家捡回去尝个新鲜,反正一个村里,怎么盘算也是亲戚,就当做个好事。
村里没有海,但村里放塘就相当于赶海了;小孩子主要捡来玩的,小女孩希望能够养几条属于自己的鱼,且好好养大。
沈露也曾和李斐赶过好几次这样的海,但现在学业忙起来,没有空琢磨怎么开心了,难得,刚好放假,就赶上了放塘,在家里人全部出动之后,她就赶忙到李斐家将人喊出来了,俩人手里都端着碗,绿眼射光,很像刚出槽的猪,冲往目的地。
大家都围着塘,塘还刚放了个口子,那里有过滤的小网拦着 已经有好几个奶奶在那出口守着了;但那些细的鱼虾并不是沈露两人的目标,她们要的是手指粗细的。
主人家夫妇俩正套着防水衣和鞋在塘里走动,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在塘里捕捉着大鱼,不时被边上围着的村民指点几句,哪里哪里有条大鱼啊,哪条哪条的鱼膘肥体壮能够卖出好价钱啊……
沈露和李斐也兴奋地看着在泥里翻滚一身反骨的鱼,她们也在比较自己发现的鱼的数量;其中,沈露发现了好几条金闪闪的金鱼,李斐则多为鲤鱼草鱼,沈露不由得得意洋洋。
就在她们快要丰收的时候,进村口较近的马路上驶来了一辆黑色的雅迪摩托,车体宽敞,线条流利,似要冲锋的野兽,车上载着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三人正是陈迅三人。
此刻,钟奕嘴里还在嘟囔埋怨,''搞不懂陈哥,这放假的大好时光,偏偏又要把我们拉来找沈露她们玩,虽然我是说了沈露家里人多,可能好玩,但是陈哥没必要把我的话记这么清楚的,在家里打游戏不香吗?和哥们打篮球不香吗?''
''再说我就把你甩下去!''
钟奕刚才梗着的脖子立马缩了回去,他头真的不铁。
叶青在后座幸灾乐祸看着钟奕那怂样...
他们还没进村正中间那条显着的十字路口,就已经听到了路下边嘈杂一片。
钟奕有些好奇地探头望去,陈迅立马给还风平浪静的两人来了个吓人的急刹车,几人惊呼一声,唯独陈迅立马下了车,循着动静就要过去看看。
刚才,他好像听到了沈露的声音...
''陈哥这好奇心比我还重,哼╭(╯^╰)╮?(?? ??)神采飞扬,走,快点,叶青,我们也过去看看,嘿嘿,到底丝甚么呢?''
三人走下去,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人下塘捡鱼了,生怕好的被别人先捡了去;主人家不时嚷嚷几句,''喂,大家,说好只捡小的呢?我们卖鱼也不容易。''
''放心吧,你俩,我们你还不放心吗?也不是第一次了,瞧,我这里不小心逮了条大的,快快,给你,放缸里去,不贪你的。''
其他捡的正欢的几人也纷纷应和。
一片欢声笑语。
沈露和李斐也早就挽好了裤腿下了水,瓶子里有几些收获。
这两个人很打眼,因为笑得最欢,也比其他人年轻有正气,陈迅他们过去就发现了她们。
看两人像那泼猴似的,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形象管理,快要发展到在泥地里打滚的时候,陈迅他们及时走了过去。
''我们可以也来玩不?''
他们这一群靓眼的小伙子马上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力,个个又高又白的,还长得俊,小孩子都忍不住盯着这三人看。
见人愣住,陈迅又询问了沈露一句,''我也想玩''.
说完,就要也挽裤脚。
钟奕哭了,''陈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这样好玩的,难怪,你这么着急拉我来玩,原来是惦记着带兄弟出来玩啊,你真是太好了!!!555~''
''哎呀,陈哥你不早说,我这衣服还是我妈新买给我的,唉,看来今天就要牺牲它了!''
陈迅没搭理抽神经的某人,径直踩下了水,叶青紧跟其后。
村里人看着那白皙如雪的脚板心踏进了泥水里,都有些不忍,可惜这么好看的脚丫子...
在村民的讲话议论中,沈露、李斐这才回过神。
''露娃,斐子,这仨伙子都是你们的朋友捏?我这塘可不是谁都能下的。''塘主大叔上下打量,疑惑询问两人。
沈露连忙点了点头,大叔这才笑着,让陈迅他们多捡点回去当口粮。还没下塘的钟奕正要下去,一脸肉疼新衣服的表情,可是,鞋还没脱完,李斐就指着他对大叔说,''伯爷爷,这人我们不认识,不认识,你别让他下塘,快,免得占了我们村的便宜。''
大叔立马对准备要下塘的钟奕竖起了无数的敌意,似疑非疑,''你这小伙子哪里来的?是打听到这里要放塘才赶来的?不对,他刚好像和沈露她们朋友说过话,应该认识,嘶~~''
大叔转过头问起陈迅他们来,指着钟奕,问道,''他,你们认识不?''
钟奕的热泪即将溢出眼眶,没想到下一秒他相信的两兄弟就立刻放弃了他,一前一后冷静摇头,''不认识''.
''陈哥,叶青,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们亲爱的小奕子啊!!!你们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快说,你们认识我啊,不然,我就下不了塘了,呜呜呜。''
沈露笑笑,不说话,对钟奕表示爱莫能助,自己姐妹,要力挺。
陈迅像是发了良心,冷冷嘲讽,''之前某人不还埋怨我干嘛大放假的好日子带他来这里浪费时间吗?''
钟奕眼一亮,激动起来,''听到没,听到没,伯爷爷,我认识他们,我还是他们带来的,我们就是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十分万分好的朋友。伯爷爷,快放我下塘吧,我都选择放弃自己的新衣服了,你看,崭新崭新的!''
说着说着就快要哭出来,声音带着哽咽。
伯爷爷有些意难尽地望了某人那一身的通黄海绵宝宝卫衣加长裤,微微点头将人放了进来。
刚下塘,李斐就开始夺命连环call ,''啧,真不要脸,一来就喊伯爷爷伯爷爷的,谁是你的伯爷爷啊?''
''我就喊怎么了,反正我喊伯爷爷也应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呀,你脸脏了,好大一块黑泥沾着,啧,好丑,快远离,怕传染。''
''钟奕!你等着,看我不拿泥砸你!''
……
几人默默远离了战场中心。
陈迅靠近沈露身旁,看着她水瓶里还鲜少的几条小鱼,再看她一旁在水泥里玩鱼的开心样子,一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笑笑走了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被某人忘在一旁的水瓶,然后走到蹲着的某人身后,''借一下你的水瓶,我没拿容器,你继续玩,我帮你装满怎么样?''
沈露抬头,疑惑望了过去,任由手指间的小鱼溜走,陈迅的脸背着光,在沈露看来有些模糊不清,''嗯?哦,好.''
于是,陈迅就蹲了下来,询问沈露哪里有鱼,他去捉鱼的时候沈露就在旁边玩,等陈迅捉完又来问,她就乖乖指着一处,说那里有鱼,然后陈迅又去捉。
叶青没拿瓶子,帮着村民捉得愉快。就像个慈善家,谁来了他都给一些,况且少年人的手速也不是很慢,显然,村里老人们都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围了上来 ,就连小孩也仰头乖乖喊,''哥哥,能不能帮我也捉一条啊?''''哥哥,哥哥,我也要!''...
等叶青经过陈迅身旁的时候,刚好发现了两人的默契配合,看陈迅那一副屁颠颠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小子开心着呢,赔 秀恩爱,死得快!!!哼!
叶青暗自翻了个白眼 ,默默离散发恶臭味的两人远一点。
钟奕还在和李斐打架,两个泥人撕得厉害,谁也不让谁。
''别打了,你快看,叶青、陈哥都捡老多了;我们是来捡鱼的,不是来打架的!''钟奕首先投降,嘶~~某个母老虎下手太厉害,又抓又咬的,实在招架不住,要不是自己绅士……哼……
''那你先松手!''
''凭什么 ?!你先松,你打我这么厉害我都没打你几拳!''
''好,那就看我一拳!''
……
鱼塘里一圈鱼调皮着,翻滚着, 肚皮抖动,泛出不一样的颜色。
等水全都下去了,底层的淤泥里全是人踩的脚印,杂乱而又诡异的统一,就像是一幅巨大的艺术品。
等大家上了岸,看见自己的成果,纷纷眯着眼离开的,临走前还都和主人家打了招呼,约定好明年再来。
沈露和李斐本来是来玩的,但奈何,有了钟奕他们的帮忙,她们的鱼多到能够炒一顿。
李斐终于施舍给了钟奕一个欣赏的眼神,开开心心提着手里的鱼回家去了,准备向辛苦的老父亲报告自己的成就 ,省得他说自己一天天净不干事儿,懒得很。这不,自己捉鱼去了,家里晚饭还得靠自己。
钟奕觉得李斐的鱼大都是自己捉的(李斐抢的),所以,他强硬要求陈迅、叶青跟着自己一起去李斐家蹭饭吃,理直气壮。
这回,终于,叶青搭理了一次他,跟着他一起去,还没等钟奕再次问候陈迅,就把人拉走了。
''哎……唔唔……你捂我嘴干嘛?!''
''要吃就跟着,可别说我亏待你们,快点,钟奕那个傻子不一定记得上回他来我家的路,呵呵!''
某人急忙跑了上去,为自己的声名讨伐。
春日的阳光稍显柔和,树荫下,只留下两个人拉得很短的影子,微风拂过,带着满树的叶子挥舞,''扑扑''不绝,奏响了音乐。
沈露抬头,望着还站在自己身旁的陈迅,好奇眨眼,试探性地问,''你不去李斐家?所以,你要来我家?所以,你要来我家吃午饭?''
看着沈露三连问,陈迅好笑地慵懒低头,修长脖子自然微曲,利落的黑短发在阳光下砸出金色碎芒,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下了凡。
''是啊,不欢迎我?''
尾调上扬,变声期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哑,长而卷曲的睫毛根根分明,睫毛尖挑着点点金光。
少年歪头偷偷靠近耳侧,吐出自己的疑惑,身影笼罩下的女孩来不及反应,耳朵慢慢爬上绯红,眼下只注意的到这些放大的细节。
看着女孩怔愣,以及耳朵尖那里明显的绯红,陈迅悄悄抿了抿嘴,顿了几下,不舍的与女孩拉开了距离。
''嗯,在想什么?''
沈露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然后紧急回答''哦,好,可以,完全可以.''
沈露觉得自己马上快要控制不住心跳了,害怕大家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她选择了落荒而逃。
陈迅紧跟其后,笑意渐深,他没想到沈露这么不禁撩。
离家还有一段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慢慢的,少年跨着大步,逐渐靠近了前方的少女,最后肩并肩。
少年偏头,素日冷淡的眼眸此刻在夕阳的映射下竟显得有些格外的温柔,他浅笑着扯着话题,回应少女的一颦一笑,时不时轻轻点头。
晚风入怀,晚霞灿烂,一片天空,一条马路,还有几棵树,两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在刻画最如梦如幻的诗意篇章。
这个春天,少年的爱无法说出口,少女的隐秘情愫在悄然发酵,日子酸甜,但一往向前,从不后悔,只盼未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