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如此郑重,神色稍缓,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朕相信你必不会辜负朕的期许。不过——”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修远一眼,画风忽的一转,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煜上任以来的能力,朕还是很看好的。此次虽不让他直接负责粮草押运,但朕却还有一事,想交由他全权负责。”
周修远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躬身道:“他是陛下的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先前提议的与漠北联合一事,以及赐对方可汗的诏书须得有人亲自前往漠北,为朕传达这份旨意。”
“朕思来想去,觉得派周煜去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修远和秦尚书,继续说道:“一来,他心思细腻,行事稳妥;”
“二来,他为人颇有才干,善于应对复杂局面。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秦尚书略略沉吟片刻,随后恭敬地回禀道:“陛下,周大人确实很合适。”
“如今粮草一事尚在筹备,联合漠北之事也不宜在朝中传扬开来。微臣以为,由周大人前往漠北,最是稳妥不过。”
周修远听到这里,心中却是一惊。
漠北乃是苦寒之地,民风彪悍,且路途遥远,危险重重。
儿子虽能力出众,但作为父亲,难免担忧。
然而,他刚刚才驳了皇帝一次,若此时再推诿煜儿的差事,只怕会引起陛下的不满,甚至招来厌弃。
想到这里,周修远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躬身说道:“陛下圣明,煜儿能为陛下分忧,是他的荣幸。臣相信,他定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见周修远如此表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
“朕即刻拟旨,送往祁水县,命其自行组建人手择日启程前往漠北。”
周修远闻言,心中微微一震,眉头轻蹙,似有隐忧。
他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陛下,臣并非不信任煜儿的能力,只是此行路途遥远,且漠北局势复杂,稍有不慎,恐生变故。”
“臣恳请陛下允准,派遣几名可靠之人暗中随行,以防不测。”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殿外,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皇帝转身看向周修远,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周爱卿,你的担忧朕明白。不过,周大人已是一方县令,行事又沉稳,如何行事朕相信他自有判断。”
“何况,云城有他叔父坐镇,什么样的人手没有?爱卿应当放手让他历练,方能成大器。”
周修远听罢,明白陛下这是不想他插手过甚,于是便低头拱手,恭敬道:“陛下圣明,臣谨遵圣意。”
皇帝点点头,再次看向秦尚书,吩咐道:“秦爱卿,粮草一事你也要抓紧筹备,务必在起势前筹备妥当。”
“臣遵旨。”
皇帝吩咐完任务,便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先行退下。
旋即命令内侍将册封的圣旨随折子一道即刻送往祁水县。
与此同时,周修远走出宫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高悬的日头晒的人脑袋发晕,周修远抬手擦了擦一路额头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
他能够感觉的出来,陛下不想他过多干预煜儿之事,也幸好他先前反应快,没又让煜儿插手粮草一事。
周修远想到那个从小就会忤逆自己,偏如今自己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小儿子。
只觉心中一片心累。
也罢,从今日之事来看,陛下也是祁重煜儿的。
正在祁水县忙着造水泥路的周煜,并不知晓京中发生之事。
整个祁水县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连接乡村的小道上如今变得热闹非凡。
官道上,人来人往,别有一番生机。
城门口,原本蹲在城墙下等活儿的脚夫们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中的许多人推着自家的板车,加入了运送水泥的队伍。
板车车轮碾过黄泥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上堆满了用麻袋装好的水泥,沉甸甸的,却挡不住脚夫们脸上的笑意。
没有板车的人也不甘落后,他们肩挑扁担,两头挂着装满水泥的竹筐,脚步稳健地穿梭在运送的队伍之中。
官道上原本坑洼不平的路面已被清理干净,工匠们正忙着铺设水泥。
他们手持铁锹,将搅拌好的砂浆均匀地铺在路面上,再用木板刮平,动作娴熟而利落。偶尔有路过的孩童好奇地凑近观看,却被大人笑着赶开:“别捣乱,这可是咱们县的大事儿!”
城中担着担子,推着车贩卖吃食的小贩也因这场大工程而忙碌起来。
每到饭点,手推车上的羊汤摊位忙上得脚不沾地,三文钱两碗的羊肉大骨头汤,更是供不应求;
工匠们因着铺路有了收入,在吃食上也舍得,连带着卖包子、卖炉饼的生意都比从前要好上些许。
城门外的官道上,周煜正与几名工匠头领商议着什么。
他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不时指点着路面的铺设方向。
工匠们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偶尔提出一些建议,周煜也会仔细斟酌,随后拍板决定。
他的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仿佛看到了祁水县未来的模样。
从开始铺路之日起,无论公务有多繁忙,每一日他都要抽出时间,亲自来一趟现场。
督造的同时,处理亟待解决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的知晓,这条水泥路的铺成,不仅改变了祁水县的面貌,也改变了百姓的生活。
原本一到雨雪天便泥泞难行的道路即将变成平整宽敞的水泥路,商队的马车可以畅通无阻,百姓的出行也将更加便利。
钱子旭一行人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大半个月,终于在进入祁水县的那一刻,原本剧烈的颠簸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稳顺畅的感觉。
钱子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愣,随即猛地从马车上坐直了身子。
他迅速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眼前赫然是一条平整宽阔的水泥路,路面光滑如镜,与之前坑洼不平的土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