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宋冬杨……”
“……马生序?”季月欢一呆,不等对方开口便下意识接了一句。
面前的青衣男子一下哽住,一脸疑惑地看向季月欢,“这是何意?”
祁曜君也朝季月欢看了过来。
季月欢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讪笑。
“没事没事,我,那个,我看你眼熟,认错了认错了……”
其实是想起自己初中课本里学过的一篇文言文,《送东阳马生序》。
毕竟这篇文当初可是要求他们全文背诵的,季月欢为此下了很大一番功夫,这不是,肌肉记忆了嘛,嘿嘿。
男子面色稍霁,笑道,“那说明也是缘分,在下宋冬杨,父亲是大理寺卿,在下前些年一直在外游学,今日归京,方才听闻季小姐捐款赈灾之义举,甚感钦佩,不知能否和季兄、季小姐交个朋友?”
季兄祁曜君:“……”
嘴上说着要和他交朋友,但那双眼睛一直钉在季月欢脸上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他开口,就听身旁的季月欢惊呼一声:
“哇!大理寺卿!”
两人同时朝她看去,就见季月欢眼睛亮亮的,“是宋墨宋大人吗!”
青衣男子笑着颔首,“正是家父,季小姐认识?”
“当然认识!”
季月欢兴奋地搓手手,“他可是我的偶像!能帮我要个签名吗?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他出本书吗?我想让他教我吵架!”
是的没错,别看宋墨这个名字一股子透着一股子文人墨客的雅韵,但宋墨其人在原着里其实是搞笑担当,讲话很幽默的一个中年帅大叔,季月欢最喜欢看他跟丞相和祁曜君吵架。
——嗯,是的没错,宋墨是晋王党。
但他也确实有本事,否则祁曜君也不可能留他那么久。
季月欢还等着看祁曜怎么把这个平时将他气得半死的老顽固收入麾下呢,可惜还没看到那儿她就嘎了。
祁曜君和宋冬杨闻言同时噎了一下,祁曜君都顾不上跟宋冬杨摆脸色了,转头一脸无奈地看她:
“你那吵架本事还需要学?”
如今在后宫都能怼得皇后哑口无言,她还要跟宋墨那家伙学?那还得了?
季月欢很用力地点头,“那当然,学无止境!而且你小子现在进化了,我都气不到你了,总得学点儿别的本事。”
祁曜君:“……”
他噎得都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只能没好气地戳她脑门儿,“我得罪你了?天天惦记气我,能不能学点好?”
季月欢揉着额头,撇撇嘴,“谁惦记了?我这叫未雨绸缪,谁会嫌本事多啊?我要是不学,以后只能单方面被你气了。”
“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季月欢被反问得哽了一下,随后握拳,一脸义正言辞,“那那那什么的时候……”
祁曜君一把捂住她的嘴。
听听,就这语出惊人的劲儿,她哪里需要学!
宋冬杨在一旁一直听着两人跟打暗语似的吵架,虽然他感觉这兄妹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他毕竟没有妹妹,也不确定是否兄妹之间都是这般相处,见此只得笑道:
“季兄与令妹之间的感情真好。”
祁曜君:“……”
怎么宋卿这个儿子呆头呆脑的?
之前本来还想将宋墨收入麾下,眼下他觉得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然一并灭了算了。
当然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祁曜君收回手,上前一步将季月欢牢牢护在身后,他冷眼地看着对方:
“舍妹胡言乱语,还请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外头冷,宋公子还是早日归家吧。”
宋冬杨像是完全没感受到祁曜君的冷漠,依旧彬彬有礼。
“父亲召我回京,原是当时京城人手不足,希望我能为赈灾尽绵薄之力,如今我到了才知道,季家义举,如今京城百姓自发帮忙赈灾,人手问题已然解决,我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回府。”
说着,他看向季月欢:
“季小姐方才说的签名何意?若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儿,我定说服父亲赠予小姐。”
季月欢从祁曜君身后探头,“不贵重不贵重,就是,那什么,我想想你们怎么说的来着……”
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伸手比划着,“就是,在一张纸上写他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题字?”
“啊对对对!就这个!”
季月欢点头。
宋冬杨也笑道,“这倒是不难,小姐若是有空,眼下便可随我回府见我父亲。”
呃……
季月欢扭头看祁曜君,一脸的纠结。
虽然想去见偶像,但……宋冬杨没见过祁曜君,宋墨那可是天天跟祁曜君打交道的人。
祁曜君带她出宫,眼下还跑去大理寺卿面前,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祁曜君见季月欢看她,重重“哼”了一声。
季月欢讪讪,“没、没空。”
宋冬杨扬了扬眉,倒也不甚在意,“那在下改日将字画送至府上,还望二位莫怪在下叨扰。”
季月欢:“……”
那你可能扑个空。
不过那时候也不归她管了,或者她回头写信给大哥,让他帮忙打发掉也行。
那可是偶像的签名诶!
于是她用力点头,“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感恩的心!”
祁曜君见两人谈笑,气得不轻,抓着季月欢的手转身就要走,“我们也要走了,宋公子就此别过。”
可才走出两步,就被宋冬杨再次拦住。
祁曜君眯起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季兄别误会。”
他和煦地笑了笑,“只是我听闻城东乐兴坊已完成重建,为表庆祝,今夜在护城河边举办灯会,虽说不算盛大,但胜在热闹,季小姐不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
事实上祁曜君这次会答应带季月欢出来,也是奔着那个灯会去的。
他始终记得,她喜欢热闹。
果然,一扭头,就见季月欢拽紧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想去。”
祁曜君最受不了这个眼神,深吸一口气,牵上她的手。
“走吧。”
宋冬杨眉毛一扬,“那不如一起?”
祁曜君冷着一张脸,“我们有马车,宋公子自便。”
宋冬杨不仅完全免疫祁曜君的冷漠攻击,甚至依然在笑:
“不巧,我没有,我的马儿跑了几天,也需要休息,季兄心善,不如带我一程?”
祁曜君:“……”
好个心善。
宋冬杨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宋墨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善茬?
虽然宋冬杨没说,但祁曜君想也知道,宋墨这个时候把他叫回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帮忙赈灾,还有准备来年春闱。
他已然能够想象,往后这人上了朝堂,届时父子联手,会是何等让他头疼的场面。
不然还是灭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祁曜君气急败坏地想。
*
半盏茶地功夫后,宋冬杨死乞白赖爬上祁曜君的马车,他忍不住赞叹:
“都说季家人的马车宽敞舒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祁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