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眉头紧锁,艰难的想要睁开眼,却只觉眼睛像是被针缝在了一样,有着千斤重。
耳边陆续传来稚嫩的声音:“加油,再加把劲,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无双:“.......”她产生了一种在产房的错觉。
耳边的声音还在嘀咕:“状态都有所回春,按理说不应该醒不过来啊。”
无双手指攥紧被褥,天知道她有多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被黏住了啊。
旁边人究竟是谁,就不能帮帮她吗?!?
那人还继续道:“毒素可能还未清完,我再去开两副药试试。”
停!停!停!
无双在心中呐喊,不要再开药了,只需要动动手指,帮她把眼皮扒开就行。
身侧那人传来动静,似是要起身。
别走,别走。
“别走!”
那人的脚步停住了。
无双心里暗骂一声,好在嘴还算好使。情急之下开了嗓,身体的其他机能也陆续恢复。
如同蝉破茧抽丝,无双费劲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炭脸。
没错,就是一张黑成炭的脸。
无双第一反应是想笑,可别说笑,就连轻微的呼吸都带起了浑身的疼痛。
最终,只能一字一句道:“阿......阿离。”
阿离呆愣在原地,她两个牛角包揉在了一起,活脱脱一个巨大的蜂窝造型,身上脸上都是这几日炼药留下的汗水味,那味道仿佛几天没洗的臭袜子大火收汁。
她眨眨眼睛,莫名不说话。
无双那般玲珑的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怎么了?”
阿离瞪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无双心底暗暗吃惊,这小娃娃平时看着不通世事,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在她心里......
阿离不咸不淡的补充说:“你若是醒不过来,就没人给我解毒了。”
无双:“......”
阿离话虽这么说,可那心思却全然写在脸上。嘴角不哭不笑的抽动了几下,看着她眨眨眼睛,鼻尖冒了些红润,而后愤愤的转过身。
无双看着她,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起来,她扯过阿离的衣袖,将人往旁边靠。
“跟我说说,你怎么把我救过来的?”
“炼药。”阿离语气闷闷的,不知在跟谁赌气:“我试了各种各样的药方,都解不开你这蛊毒。经过细细观察,我发现这蛊虫会贴附在你的血液处,便在药方中加入自己的血试了试。”
“本来就没什么依据,我不过病急乱投医随便试试。哪能想到误打误撞,竟真的把你体内的蛊毒解了。”
无双也更是诧异:“那么多蛊虫,全被杀死了?”
阿离点点头:“嗯,一只不剩。”
蛊毒这样莫名其妙的解开了,无双也更是疑惑。难不成,蛊虫的解药跟血有关。
“对了,望尘呢?”她记得在朦胧间,望尘好像叫过她。
“他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好像是上山了。”阿离盯着她,气鼓鼓道:“你是有多想不开,寻死也没有你这样的吧。”
无双看着她凸出来的脸颊肉,觉得简直是太可爱了。这装成大人的小孩模样,更是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趁此机会,无双循循善诱道:“你跟我说说,这几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阿离垂着头,千言万语都凝聚成一句话:“我只知道,我不想你出事。”
她长这么大,经历与圣女的离别有很多次,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必惊慌不必忧虑。只需要乖乖在家待着,圣女迟早有一天会来接她的。
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生命体征逐渐减弱,可能再也无法展颜欢笑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无法挽回的离别。
“我一想你有事,你给我下的毒就会挥发。”阿离鼓起嘴,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就是这里,毒素就在这里挥发,很难受。”
无双看着她,手脚并用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只觉得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又是酸涩。
骤然,她将人圈在怀里,哑声道:“对不起。”
阿离身子僵住。
无双抚摸着她的脸,滚烫的指腹擦去脸上的污垢。
“我会帮你拥有人世间的情感。但不是为了让你感受悲伤和痛苦,是为了让你感受喜悦和幸福。”
阿离痴痴的看着她,不为人知的角落在暗暗发芽。
心似乎被痛楚糜烂成一块湿润的壤,太多情感如春笋破土。
啼哭的新婴,也在壤中迎来了再一次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