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像盼兮这种大肆揽收灵奴之人,仙盟中各盟主长老、暗域桑歧,以及隐匿于暗处的朽仙阁何羡我,都在暗中探查其身份与来历。
也曾或明或暗派出人试探,结果只有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还损失了不少人手。
就算是阵法、卜卦闻名的蕴秀山庄,亦未能测算出盼兮的来历。
他们推测,此人身份来历神秘莫测,非神族之人可以窥探;
要么此人便是传说中的神族。
鉴于这一点,仙盟、暗域、朽仙阁三方皆按兵不动,但对于盼兮的探查并未停止。
蕴秀山庄的一处雅苑内,一人一桌一棋盘。
看着棋盘上第四十九次卜出的空卦,南胥月眼底笑意渐显,“有趣!”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南胥月身后传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棋桌旁。
“少庄主,庄主有请,请随老奴走一趟。”
滴答——(玉棋落入棋盒的响声)
“那便走吧。”
衣袂翻飞,只余一桌一棋盘在原地。
*
在万千重山之中,隐秘着一座灵气丰沛的灵山。
山外阵法万千,保护着灵山的安全,维持着灵山的隐匿状态;
山内灵气浓郁成雾,滋养着山中的一草一木一生灵;
山中花草树木生机盎然,飞鸟走兽自然随性,隐约间能看见形形色色的灵族之人穿行其中。
他们形态各异,各具特色,或头露猫耳、或身后拖着一条长尾巴、或脸上有未褪去的本体特征.......
有的在林木灌丛之中辛勤劳作,砍伐、搬抬专用于构建屋舍的木材,寻一处适合自己的住处;
也有在自家屋舍前,开设茶摊、饭摊等,热情地招待过往的行人;
还有的在林间小道中,嬉戏打闹.....
吆喝声、嬉闹声、伐树声.....声声入耳,共同构成了一幅山中有闹市的繁荣景象。
而灵山至高一处,生长着一株苍天的悬铃树,枝干粗壮,枝头上欲开未开的红色花苞,犹如含羞的少女,紧裹着身上的红袍。
悬铃树旁,竹门大开,往里一窥,似有一妙龄女子侧卧于榻上,一只手轻轻地支撑着头部,另一只手则自然垂落在身侧。
虽呼吸平缓绵长,但仍能从她轻轻颤动的睫羽看出,她并未真正陷入沉睡,只是稍作小憩。
可惜,这片刻的宁静很快被一只飞进来的纸鹤打破。
“启禀小姐,小小姐又偷偷跑出灵山,去了明月山庄,并且借用了小姐您的令牌,去了藏书阁,似乎还未放弃寻找能修炼灵力之法。敢问是否要阿狸立即将小小姐带回?”
飒爽的女声从纸鹤中传来,将暮悬铃今日行踪如实回禀给盼兮。
卧塌美人缓缓睁开双眼,一束金光快速地从盼兮眼中掠过。
“不用,你守在暗处护好她即可。”
“是,阿狸知晓。”
此声落后的一刻,传音纸鹤便开始渐渐化作点点星尘,飘散于风中。
盼兮抬眸看向院中那株悬铃树,神思不由陷入回忆之中。
那时的她,带着暮悬铃和那群刚从明月山庄接手过来的灵奴,途经此处。
看见那株在山顶肆意生长的悬铃树,暮悬铃的脚步便不愿再挪开半分。
见此情形,盼兮顺着她的心意,将此山作为灵族的栖息之地,在山外设下层层阵法。
之后,明月山庄的丑奴成了灵山的暮悬铃,她脸上的图纹也随着她与盼兮的交易,逐渐淡去。
自盼兮解开那些灵奴的禁制之后,就让他们自行在此处安居。
却未曾想,他们自主认她为尊。
随着盼兮带回来的灵族越来越多,他们自发进行选拔,民主选出各方管理事务的代表,由代表们共同制定灵山规则,将灵山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时不时轮流上山来,与她一一汇报有关灵山的情况。
总之,小事或能民主投票解决的事情,他们负责;
反之,大事或拿不定主意(争论不休)的事情,他们便会上报与她。
对于她的话,奉若神言。
无论她如何婉拒,他们的回答永远是:“好的,阿狸\/阿胡..知晓”,然后接着上报。
盼兮见识过一个人的犟,却第一次见到一群人,一个族群的犟。
“阁主,短短几年,我们就从混沌珠身上交易出五分之三的混沌之力,想必再过不了多久,混沌珠身上的混沌之力就能全部拿到了。”
盼兮手腕内侧的莲花印记微微动了一下,一道稚嫩的童声从其中传出。
声音欢快雀跃,任谁都听得出声音的主人心情十分愉悦。
“可是,阁主为何这次暮悬铃不继续与我们做交易,换能修炼灵力之法?”
欢快过后是疑惑。
盼兮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腕那处印记,沉思片刻后,才缓缓道:“或许那儿有什么吸引她吧!”
“是什么?”小灵灵好奇道。
然而,下一刻小灵灵就后悔了。
“那不如小灵灵你告诉我,你家老大为何这次不允许你化形而出?还让我们秘密潜入,不得惊扰这方世界的天道?”
此话一出,盼兮手腕处的印记立即安静了下来。
任盼兮如何用指尖点、戳、抚,印记硬是颤巍巍地扛了下来。
无奈下,盼兮只能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反正总有一天,你家老大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老大不是狐狸,没有尾巴。”小灵灵低声辩驳道。
听着这细如蚊蝇的声音,盼兮紧闭双目,深吸一口气后道:“混沌珠的混沌之力也差不多了,感应一下天命转世,接下来,我们关注点在他。”
话音刚落,藏于莲花印记下的小灵灵,悬浮在印记空间内。
随着小手轻轻一挥动,一道光暗交杂的混沌之力从其身旁架上牵引而出。
盼兮手腕上印记金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小灵灵震耳欲聋地惊呼声。
“啊——天命又要死了!”
一处昏暗幽深的洞穴内,只见染血的刑具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各处,虽散但齐全。
幽幽烛光下,一个冠发零乱、呼吸浅短之人,双目紧闭地瘫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之上,腿骨交接之处血肉模糊。
细细看去,仍时不时有新鲜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那片白衣。
若不是此人浓密狭长的睫羽还在轻轻颤动,看上去就跟已死之人无甚差别。